青雲的故事（33）— 三青團罪

 

青雲的故事（33）— 三青團罪

三青團— 三民主義青年團。三青團的性質和作用﹐在不同時期有所變化。成立之初正值抗日戰爭激烈進行之際﹐抗曰救亡運動在全國各地蓬勃興起。許多知識青年在抗日愛國的激情鼓舞下﹐參加了三青團。青雲的爸爸也在他哥哥的鼓勵下參加了三青團。雖然由於開船出海沒有機會參加過活動，但的確填過表，宣過誓。

青雲的爸爸從牛棚回家後，每天晚上和每周周末除了寫檢查還是伏案寫檢查。填表加入過三青團這一亊實卻不得不說，不交待則己是罪加一等。由於真的是沒有參加過任何三青團的活動，寫出的檢查沒有內容而被批評沒有誠意。難啊，違心地將無變有，那是要交待出時間地點及同團人員，況且編造豈不同樣是罪不可赦？照實敘述則達不到造反派的要求，沒有肉的檢討怎能過關！寫了撕，撕了寫，左右為難，橫豎不可饒恕，痛苦極了。青雲在給父親倒茶送水時無意中看到了“三青團檢討書”，她看在眼裏急在心中，既不懂什麽是三青團，也根本幫不上一點忙。

青雲的父親每天都接受勞動改造，體力活從不會變熟練，慢慢地就習慣了。但思想改造卻是無邊無際的，寫檢查作檢討大有永不停歇的架勢。政治上有一種無形的高壓時刻纏繞在周身，令人感到窒息。一種從未有過的自卑感有意無意地從內心至外表表現出來。造反派喜歡你附首貼耳，卑躬屈膝的樣子，不管你願不願意，會或不會，現實將強製你這麽做。

1966年文革開始後，大，中、小學校就停課了。

這一年，大小弄堂裏有不少大一點年齡的學生開始外出串聯了，青雲哥哥也想去，苦於沒有錢，雖然可以爬火車搭汽車不用付錢，每曰的吃飯錢總是要有的。他幾次問青雲拿錢，說祘他借的也行，青雲死不鬆口，那是全家的生活費。青雲將裝著菜金的信封東藏西躲地，一會放枕頭裏，一會夾在書裏，最後放到米袋裏埋在米中才一直未被哥哥發現。而青雲自己，深知爸爸是走資派黑五類子女，當然當不成紅衛兵，甚至紅小兵，哪也不想去，哪也去不了，專心在家默默地幹家務，把一家子人的生活安排好，不讓爸爸和奶奶操心。輕聲走路、小心行事，寡言少語，多做家務是青雲在那一段時間生活的主旋律。

這一年，青雲後媽常帶著弟弟回娘家，家裏很清靜。青雲哥哥也意外地沒有或者說沒有機會與後媽有任何衝突，屋裏屋外風平浪靜，奶奶緊繃的心也稍有安寧。

這一年，青雲熱衷於去看文藝宣傳隊演出。這會兒才知道每個小分隊都有手風琴，必竟手風琴小而方便捷帶，音量又大很適合演奏革命歌曲。青雲從不在台前看表演，而是到後台看別人怎麽拉手風琴，手記腦記眼睛看，回來後抓緊練習。這段時間，青雲一有機會拉琴就加倍努力以彌補自己沒琴的缺憾，這一年手風琴技巧進步很快。

青雲隻有在專心拉琴時才能忘卻了所有的不快和煩惱，一旦靜下來就會擔心父親會不會因為這個三青團罪而永世不得翻身。這個擔心象一塊大石頭壓得青雲沉悶不樂，這種陰鬱和沉重本不應是青雲這樣年齡的孩子承受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