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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

(2016-03-05 19:08:10) 下一個

年年         時間-空間   2016.02.07

幾年前,每逢過年,LD總是嘲笑我,“你不是北京人吧?怎麽連餃子都不會包?” 我看著她纖細的手,毫不費力地捏出一個個精致、齊整的餃子,心裏有些慚愧,而那些聽到這話的朋友們無不睜大眼睛,在群眾雪亮的眼光下,我隻能承認,自己是個假北京人。說實話,我還真是個南方人。

父親是胡建人,大學畢業後,輾轉來到北京,他老人家曾嘮叨過他走過的祖國大好河山,我現在一點兒也記不清了。隻記得母親是四川人,去過三門峽水電站,駐馬店,一路拚搏,到了北京。所以說我真是個南方人,一個胡建人?或者一個四川人?可這些地兒我都沒去過。

我有時絞盡腦汁回想童年過年的場景,有沒有餃子還真是模模糊糊。記得最清楚的,反倒是食堂的糖醋黃魚和粉蒸肉。那時候過年,職工每人都能領一份菜,免費的。我家是雙職工,能領2份。對於70年代,那也算是大餐。大年初一我和哥哥要起大早去撿鞭炮,兜裏揣著花生瓜子,開始我們尋寶的一天。那時候的北京天冷,過年總有雪,街道沒人鏟雪,路被車壓得溜光。哥哥經常拉著我在街上“滑雪”,我蹲在地上,飛馳。累了,就換我拉他。有時會有院裏的孩子約著去野湖。冰麵很平,很滑,我們可以玩原始的冰球,樹枝當球杆,石頭當球,磚頭當門。但這些都要瞞著大人,因為冰麵不結實,有時會出意外。有一年真的出了事,我們哥倆掉進了冰窟窿,好在水不深。記得那是年關,我們趕緊飛奔回家,暖氣片上烤棉褲,棉衣,心裏盤算著怎麽應付晚上的這頓打……

有些地方你去了n次,都沒有印象,可一些地方卻總讓你難忘,或許那是一份緣分,或許那是一段情感。我細數走過的都市,記憶中總有北京,西安,蘭州,多倫多,金士頓,渥太華的影子。我沒怎麽去過南方,從這點看,我還是北京人。

大學在西安上學,有年春節來得早,宿舍的幾個哥們想在寒假前提前過春節。馬坯子是個白麵書生,人生得白淨,相對我們這些書生來說,他更像讀書人。馬坯子嚷嚷著讓任傑出血請客,因為任傑圍棋得了個什麽獎。他們倆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業餘定段2段,任傑是湖南人,大嘴,愛笑,最常說的話就是“你都死光了個球,你完了”,他更強,有3段實力,平時讓我5 子,我都很少贏。最後大家敲定去吃北京烤鴨……在西安鍾樓大街吃北京烤鴨!?是不是我們腦子有些進了水?還是我們一直對偉大的首都充滿了敬仰?

那天任傑買了一隻鴨子,加了些小菜,花了10塊錢,小半個月的生活費。鴨子上了桌,八個人盯著鴨子,然後他們又盯著我。

“老二,給我們示範一下,怎麽吃。”

老大,梁欣,透過他的800度的眼鏡看著我。我總覺得老大有些故作深沉,倒不是因為他稀疏的八字胡,而是他的深邃眼神。動亂的時候,老大是全校幕後的黑筆杆,他用他多年修煉的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扇起我們革命的火苗,相當於“四人幫”裏張春橋的角色。要不是他和係裏的關係好(他是係裏長跑隊的),早就給關起來了。我在宿舍裏排行老二,可能當時我人比較二,他們老擠兌我。當時我心裏還是自豪啊!誰讓咱是皇城根兒腳下長大的,見多識廣。其實我心裏很虛,這輩子也沒怎麽吃過烤鴨,聽人說過 …… 應該是怎麽吃來著?……

要問那天鴨子的味道如何,我趕腳還不錯,可是宿舍的牛佑不滿意,

“北京烤鴨子徒有虛名,還不如扯麵”,

牛佑撇著嘴說,他根本沒吃飽。牛佑比我小2歲,河南小胖子,我們經常叫他牛肉。可憐的河南人,就知道他的麵,土啊!那時學校裏有對兒外地人做的油潑辣子麵巨好吃,每天晚上排長隊,後來小食堂眼紅,把他們趕出了校園。這讓牛肉他們懷念了好久。 

再回到現實,回到渥太華。華子,我“哥”,去年 landing 到渥太華,而且決定成為一個永久渥村村民,這讓LD高興了半天,總算大家能在加拿大聚在一起過年了!:):):) 除夕,在他的家裏,華子舉起酒杯看著大家,擺出兄長的範兒,

“過年了,來來來,咱們走一個。”

這酒對於他不知是一種懷舊還是一種期待。大家都站起來,八人的長桌擠著七個杯子,隻有小天埋著頭添她杯裏的果汁,兩雙大眼忽閃著透著晶瑩。

那是一個少有的,暖冬的夜晚。沒有風,街上也沒有人。朦朧的月光給天邊蒙上了一層灰白柔軟的紗。遠處公園的積雪覆蓋著一層冰殼,在路燈下閃著迷離的光。一切都好像被精心地打磨過,圓滑,晶瑩,夢幻。屋裏飄著輕柔的歌,是許巍的《漫步》,雲兒選的歌,和她花季的年齡有點兒不相符。雲兒是華子的大女兒,現在正上高中。

“……當時光悄然走遠,隻留下清澈的心……”,

我們的心還依然清澈嗎?華子在想, 我也在想。

“我不要聽這個”

忽然小天打破了寧靜,剛到加拿大的3歲的小天,還是一口流利的京腔。

“那你想聽什麽呀?”媽媽問,

“姐姐唱的《李白》”

“大部分人讓我學習去看世俗的眼光。
我認真學習了世俗眼光,
世俗到天亮。
一部外國電影沒聽懂一句話,
看完結局才是笑話。
你看我多乖多聰明多麽聽話多奸詐。

喝了幾大碗米酒再離開是為了模仿,
一出門不小心吐的那幅是誰的書畫,
你一天一口一個親愛的對方,
多麽不流行的模樣,
都應該練練書法再出門闖蕩,
才會有人熱情買賬。

要是能重來,
我要選李白,
好幾百年前做的好壞沒那麽多人猜。

要是能重來,
我要選李白
至少我還能寫寫詩來澎湃,逗逗女孩。

要是能重來,
我要選李白
創作也能到那麽高端,被那麽多人崇拜。
……
要是能重來”

李容浩太油菜!天馬行空的歌詞,來自外星球。說得對,出門在外,怎麽也得先“好好練練書法” !可是,時光匆匆,實在不知道你,我,ta;過去,現在,將來,這“書法”到底練能不能練好?更不知道,我們的闖蕩是離我們的夢想越來越近呢?還是漸行漸遠?

忽然想起了另一首歌,應該比《李白》陽光,

“我走過了城市,
我沒迷失方向。
我走過了生活,
我一直在歌唱…”
(先向野孩子致敬,對不住瑋瑋,改了你們的歌詞)

2016,加拿大的猴年,在沒有鞭炮的寂靜中悄然來臨。我心裏在默默許願,沒有雪的加拿大是何等的寂寞?…… 那就讓風雪來得更猛烈些吧!!!…… 我眼前仿佛看到自己和三皮,天書他們在CF的 skyline 風馳電掣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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