檻外長江
努力做個不選邊站的老頑童
關於武漢肺炎最近發表的三篇研究論文
武漢肺炎越來越牽動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心。 作為一個從事生命科學研究的學人（但我的研究方向相隔很遠），我今天下午上網粗略地看了看我國科學家在國際頂尖雜誌發表的三篇文章。 文章的科學(scientific) 內容我就不細談了（其實我專業知識也不夠細談）。 先說一下這三篇文章發表的時間，雜誌和領軍人物。
- 武漢病毒所由石正麗研究員領軍，共計29位作者，本月23日在bioRxiv 雜誌發表一篇論文。大多數作者來自武漢病毒所。第三作者（也是三位共同第一作者之一）來自武漢金銀潭醫院。其它兩個署名單位是中國科學院大學和湖北省疾病防控中心。 石應該是個蠻拚的女科學家（1964年生人）。 她早年畢業於武漢大學，20年前在法國獲博士學位。七年前在頂級雜誌之一的自然雜誌上發表過關於蝙蝠（bats）是SARS病毒中間宿主（natural reservoir host）的工作。此次文章中，課題組報道了新病毒（nCoV-2019）和18年前的SARS病毒有79.5%同源性。 但和其自己的課題組在蝙蝠中分離到的一個病毒株有96%同源性。 這一報道也許給她惹了點小麻煩。我們聽到了關於病毒最早可能是從武漢病毒所（P4級別）逃逸出來的“謠言”，可能和這一報道有關。
- 中日友好醫院曹彬主任醫師，中國醫學科學院/協和醫院wang jianwen (沒有查找到確切中文名)牽頭， 聯合北京多所醫院， 總共也是29位作者，本月24日在Lancet（也就是人們熟悉的柳葉刀雜誌）發表一篇論文。 這篇文章主要是報道了41位病人的診治工作，包括年齡性別分布 （73%男性），是否有 糖尿病，高血壓和心血管疾病等（32%）。 41人中有13人住進了危重病房（ICU）， 其中6人死亡. 66% 的病人 （27人）有華南海鮮市場接觸史。 41人中含有一組是家庭成員得病（One family cluster was found）。 主要症狀是發熱，咳嗽, 身體疲乏無力。次要症狀有多痰，頭疼， 咳血和拉稀等 （此處多有省略）。 和沒有進危重病房的病人相比較，進危重病房的病人血清中一些炎症因子水平上升。 文章有五位並列第一作者，其中至少排名第一的第一作者是金銀潭醫院的大夫。 說明牽頭人還是“厚道”的。這使得武漢金銀潭醫院成為這篇文章的第一署名單位。還應該指出，那個自己中招了的王廣發大夫（北大人民醫院），也是本文作者之一。
- 最後也是影響影子（impact factor） 最高的是本月25發表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New Engliand Journal of Medicine)的文章，帶有雜誌編輯部邀請專家寫了評論（Commentary）。這篇文章倒數第二作者（也是通訊作者之一）是高福。 近來在微信上有攻擊他的言論。高福是1961年生人，2013年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他還有多個頭銜， 包括：第三世界科學院院士，美國微生物科學院院士，歐洲分子生物學組織外籍院士，美國科學促進會會士，愛丁堡皇家學會外籍院士，非洲科學院院士。中國疾病預防控製中心主任，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副主任等。 高福是三個通訊作者之一，但沒有排在最重要的最後位置。本文16位作者多數來自National Institute for Viral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CDC），還署有for the China Novel Coronavirus Investigating and Research Team 的字樣，顯然在“檔次”上比較高。武漢金銀潭醫院隻有一位作者，作為五名共同第一作者之一，排在第二位。 這篇文章屬於基礎研究範疇。研究者報道了用人的呼吸道細胞（air way epithelial cell) 來分離病毒。
看了這些研究，我首先要說，這個在20年前是難以想象的。 中國科學家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做出了大量工作，並且把基因序列（sequence） 與世界共享，使得世界範圍內用PCR快速診斷檢測迅速可行。這是中國科學家對世界的貢獻，是中國人的驕傲。
第二我想說說最近網上有謠傳說高福課題組不顧流行病的危害，到了地方不擇手段強奪科研成果發文章，科研誤導得出了沒有人傳人的可能性，從而造成病毒蔓延。這個看來應該是沒有道理的。 我讀了這篇文章，這樣的基礎研究不可能得出有無人傳人的結論，哪怕是一點點提示也不可能。 文章沒有也無法討論這個問題。相反，文章開辟細胞培養方法，正是要為研究如何應對人傳人以及以後的治療和預防。我也到武漢市網站看了。武漢市衛健委隻是早期在報道疾病動態時，指出目前還沒有“人傳人”的證據。 與此同時，要求對病人進行隔離。 難道要讓網站在沒有人傳人證據之前說有人傳人嗎？說目前沒有證據恰恰是要密切關注”人傳人“的可能性。
我想，第一線的醫護和衛健委是盡責的。這場流行病一開始，尚在萌芽階段，各路人馬就立刻行動了起來，組建了三個團隊，各顯神通，各領風騷。競爭是有的，一定要說相互內訌， 有人竊取別人的科研成果，這個介於八卦和非八卦之間的話題，應該不是我們多數人的興趣點。團隊的組成，也能看出其中的道理。 Lancet 文章主要是北京的幾所大醫院和金銀潭醫院聯手，做的是臨床研究。石正麗團隊應該是一定要自己獨立幹，因為她必需放手一搏鬥，為自己更上一層樓做一個衝刺。她不可能加入CDC團隊。她聯係了中國科學院大學和湖北省疾病防控中心，自己是唯一PI。 武漢病毒所是科學院係統的，她聯絡中國科學院大學是正常的。 中國疾控中心當然是龍頭，代表的是國家水平。
至於捕風捉影，說武漢病毒所P4實驗室“放出“了病毒，造謠人的心態也太陰暗了，唯恐天下不亂。
要是CDC 一月六日就匯報給國務院或更高層啡‘已經人傳人“，而高層無動於衷。 這不是當麵打李總的臉嗎？
檻外長江 發表評論於 2020-01-30 11:15:25
回複 'FollowNature' 的評論 : 首先我們是否可以統一一下觀點，不承認陰謀論。就是沒有“美帝”或“中共”故意放毒。（文學城名博閆好像寫了相關帖子，寫得很好)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可以討論。
那麽有沒有可能是石的實驗室不小心“跑”了出來的？我認為沒有可能。
人工合成一段堿基序列沒有問題。大規模改變生物體的遺傳物質也變得可行了。但人工改變4%，工程太大，也沒有必要。
說是石手裏那一株病毒跑出來了，遊逛了10年八年變成了今天這個模樣，應該說不可能。如果變得這麽快，PCR試劑盒是不是每天都要換？
石課題組不可能改變4%基因組，“製造”一個這樣的新病毒，放了出來在自己報道。
任何人做任何事（哪怕是做壞事）都有邏輯鏈條。如果邏輯鏈條合不上，就要檢查自己的懷疑是沒有道理的。
謝謝！
本人絕不是和你爭論。 合成生物學技術可以人工合成酵母的基因組。 人工合成一個病毒的基因組根本不是問題。
(1) 武漢市衛健委隻是早期在報道疾病動態時，指出目前還沒有“人傳人”的證據。 與此同時，要求對病人進行隔離。 難道要讓網站在沒有人傳人證據之前說有人傳人嗎？說目前沒有證據恰恰是要密切關注”人傳人“的可能性。
(2) 說武漢病毒所P4實驗室“放出“了病毒，造謠人的心態也太陰暗了，唯恐天下不亂。
1. 我雖然不是做病毒學相關研究的，但有醫學和生命科學科研背景。我不認為中美任何一國，包括軍方有開發生物武器的想法和實踐（我早年在軍事醫學科學院五所作過課題，老師有做過鼠疫和炭疽杆菌研究的）。即便有試圖，SARS或冠狀病毒不可能是對象或靶子。
2. 分離病原菌/病原體並加以改造是常規，對保存和開發疫苗有必要。
3. 石報道今天的病毒和2003年SARS病毒有79.5%同源性，和6年前其課題組在蝙蝠體內分離到的一個病毒株有96%同源性。別小看了4%的差異，在病毒基因組，這代表了1280個堿基。累積發生1280個堿基變異，這個在自然界要相當長時間的。
謝謝！
再謝。
質疑的是：“是否把持著病毒序列不開放，等到文章發表，才公開。” 如果是後者，讀者可以思考一下，合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