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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地球上有個美國《30》舊地

(2016-05-06 13:25:50) 下一個
                 幸虧地球上有個美國《30》舊地
      我對兒子說,正是因為有了你,我才有機會舊地重遊。我來美國快二十年了,離開紐黑文的日子不多,都是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出去。比如說,我是安大七八學生會主席,應該主動出麵聯係同學,十年前我帶病去了趟美京華盛頓。再比如說,我有了綠卡,應該錦衣還鄉拜高堂老母,四年前我帶病回到北京。兒子工作後第一年堅決要求我去趟拉斯維加斯,理由是,爸再不出去走走,以後走不動了。這次,兒子在舊金山矽穀有多次麵試,要求我前去助威。
     三十年前我來過舊金山,三十年後我又去了那裏,實打實的舊地重遊,而且時間特別巧合,應該有些感概回憶。我的人生峰回路轉,空軍大院看著我長大,之後進農場,進戰機維修隊伍,進空空導彈維護隊伍,兩進空工院學習,又進七八安大。我剛到空一所的時候還體會不到空軍是多麽需要既懂空軍又懂英語雙料人才,隻是偶爾在一所值班記錄本上看到:空軍科研部電話,要求潘湧參加情報工作會議組織;301所電話,請潘湧參加標準會組織工作;又是總裝部電話,國際直升機論證急需翻譯,又是空軍科研部電話,請潘湧參加北京國際航展組織。空一所把我死死按住,因為自己有兩個重大項目,一是組織專家參加國際維修工程會議,那是我國航空維修界第一次走出國門;二是空軍正秘密引進一套急需的飛機疲勞實驗設備,不能讓飛行員因為機械事故再失去生命。
      十年文革動亂,十年人才斷裂,我萬萬沒有想到空軍是那麽需要英語技術翻譯。是空一所死死地按住我,讓我失去了參加美國黑鷹在西藏試飛重大項目,那是“紅二代”先驅賀鵬飛羅宇賀平選定的利國利民購買計劃,起因是前方哨所經常傳來守卡戰士生病得不到及時醫治死亡的消息。沒有人寫文章記錄那段曆史,會讓軍史迷們遺憾。順便說一句,羅宇可不是現在寫書的樣子,當年的羅宇不是十分自負,而是萬分自負,他會些英語,導致空軍翻譯大隊派不出稱職的翻譯,才出現總部要求一所派技術翻譯的情形,參加三國武裝直升機論證。也是空一所,讓我失去了參加84北京國際航展擔任軍方總調度的機會,讓軍史迷們沒有機會看到當年在沒有任何移動通訊設備的情況下如何人工調動幾十個航空列強展團和安排軍方人員參觀和技術座談。我對兒子說,像你這次在矽穀五天五個大公司麵試,我當年想都不敢想。
      紅二代先驅在台麵上風光,最典型的是羅宇,沒有在空軍幹過,可能對我國研發的空空霹靂二號導彈掛在空軍哪種戰機上都說不清,他卻是總參裝備部空軍處處長,負責空軍裝備計劃。我軍提拔幹部向來是根據資曆能力,也批判過林彪選幹部坐直升機,曾造成過眾將不滿,這樣一搞,一步一個腳印的幹部看著嘴上不說什麽,心裏卻想我們還不如“悶聲發大財”呢,這也許是我軍腐敗的起因。於此同時,張廷發的兒子張曉春換名張鵬坐直升機當了科研部副部長,後來當了二級裝備部部長。他們是軍內第一批沒資曆高職位高薪有專車的人物,這些都給我留下了抹不去的陰影。幾十年後這些人都變成反腐英雄了,羅宇太遠不說,張鵬反起了空軍司令喬清晨,從道理上實在講不過去。
     我參與了飛機疲勞試驗設備的技術談判和商務談判以及文件工作。隨後,空一所領導反複開會討論,最後決定由我負責九名專家的安全,保證他們能在美國學會這套設備。我出其不意地選擇在舊金山入境住三天,從紐約離境住三天,這樣大家都能全麵觀察美國。那時除了機票可以預定以外,這麽多人入境後的吃喝住都是未知數。空一所上下都知道我是組織會議老手,曾成功地組織過空軍九十名專家在沒有預定旅館的情況下爬黃山,安全到,安全離開,所以對我的安排當時沒有人提出疑問,到達舊金山後住在哪?第一頓飯哪裏吃?那天下航班後我帶隊出關,看到一個攬生意接機的華人,他問我去哪?我說十人去唐人街China Town,在那找一個可住的旅館,五個房間。隻見那人用步講機聯係,不一會兒來了一輛麵包旅行車,每人十五美元,我說不錯。
     同兒子在舊金山的那幾天,目送兒子去公司麵試後,我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個旅館,還在,裝修得很漂亮,我裝著是找旅館住宿的旅客走了進去,問問房價。當年我們住的時候一間房是32美元,現在是275美元。我還找到當年到美國後吃第一頓飯的地方,飯館窗口已經不賣盒飯了,成了客人等座的休息室,我第一次吃到廣東叉燒肉炒米飯,好香啊。一盒廣東炒飯當時是1.75美元,第二天稍晚的時候我再次去,怎麽變成0.75美元了。我們當時每人每天的夥食費是20美元,需要交發票,如果選擇不交發票是8美元。當時美國物價很便宜,一大袋泰國香米7美元,一美元可以買到八個大橙子。我提議,舊金山和紐約的六天按每天20美元吃飯館交發票,正式培訓開始後按8美元做飯,省下歸己,大家沒有異議,因為我們還要用省下的錢買電冰箱彩電,我給兒子買了一個最便宜的電子琴。
     我同空一所那九名專家朝夕相處八十天,後來他們中有一位當了一任空一所所長,一位每天為我做飯的工程師當了實驗室主任。這些人的組織紀律性極強,現在看來是空軍的脊梁,當然不能算我。我們入住唐人街柏街旅館後,我說你們大家都在房間裏休息,我先出門探探情況,你們餓了就吃方便麵榨菜,那時出國為了省點夥食費都帶方便麵。我一人走到街上,可自由了,看什麽都新鮮,唐人街的男人女人長得什麽樣,有錢嗎?街上能看到妓女嗎?我試吃了廣東炒飯,覺得價格還行,可以節約不少錢。我還看到從來沒有見過的大橙子,一美元買六個,晚一點可以買八個,買一些帶回去給大家吃。我玩夠了,回去一看,那些專家還在房間裏等我。後來空軍大院傳出一位領導專家逛紅燈區,我說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出了內鬼或外鬼。
     我又提議,大家還是在房間裏吃方便麵,我可以到街上撿一些發票就算我們進飯館吃飯了,我們能多得一些錢,大家都同意了。我在唐人街上跑來跑去,低頭撿發票,又碰到那個華人,問想不想舊金山一日遊,我說行,大家總算出門了。我還碰到一個國民黨將軍,他每天在旅館門口等我聊天,說有兩個太太,一個在泰國,一個在唐人街,他同共產黨打了幾十年仗,都是敗仗。這次剛到舊金山的時候,兒子問我,爸,以前來過舊金山嗎?我說來過,不過記憶中隻是唐人街地上的發票,最多加上個金門大橋,沒有看到過有軌爬山車,更不知道著名的漁人碼頭。兒子說,這次我們就住在漁人碼頭,晚上在那裏吃海鮮大餐,爸,你要好好享受生活。我最愛吃的是舊金山特有的雜糧硬殼圓麵包,中間掏空,灌進海鮮奶酪濃汁。這個吃法特像革命家列寧的發明,他在監獄裏把麵包做成墨水瓶,牛奶當墨水寫信記錄靈感,一旦看守進來,馬上把“墨水瓶”吃掉。
     兒子的麵試就像打足球聯賽,一天五個小時左右,連打五場,結束後我們馬不停蹄地驅車趕到另外一個公司所在城市。公司已經為麵試者預訂好了旅館,有的還訂的是套間,顯示對麵試者的尊重。年輕的一代不會再為吃煩惱了,隻是不要吃得太胖,每個公司都會給麵試者50-100美元吃飯,但要交發票,公司富了,讓公司附近的餐館旅館也分一勺湯。頭兩場下來,兒子的頭像炸了一樣,我突然想起球星賽後要進行長時間的全身按摩迅速恢複體力,我為兒子做起了頭部按摩。做一會休息一會,讓兒子思考下一步的計劃,我喝一口愛爾蘭威士忌,有時讓兒子也喝一點,不過兒子說,威士忌加冰才好喝。給兒子按摩是我們父子最和諧的時刻,兒子像一頭羊癱在床上,嘴裏喃喃地冒出:爸爸,爸爸,我好愛你。我盤算著,西雅圖一場,矽穀五場,六場隻要勝一場就能晉級,我也有機會再重訪舊地了,再看看舊金山唐人街,吃吃那裏的廣東叉燒炒飯。
     三月十六日是我的生日,兒子別有心計地打來電話:祝爸爸生日快樂!接著說六個麵試全“掛了”。對於這種事我反應很快,而且“掛”這個詞用得極好,不是“輸”的意思,像“掛電話”是不打的意思,想打還可以繼續打,我忙用微信回複:謝謝這麽好的生日禮物,難得啊!繼續打乙級。
 
05/06/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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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和園 回複 悄悄話 軍人出國,不容易。
一師是個好學校 回複 悄悄話 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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