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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流浪記》原稿“文革”中被撕毀,張樂平流淚掏出碎片 zt

(2016-02-11 19:12:07) 下一個

澎湃新聞記者 陳若茜

2014-09-09 23:32 來自 藝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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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父親挨完批鬥回來,手裏拿著一個灰色的包,他從包裏掏出很多碎紙片,那是《三毛流浪記》手稿的碎片,一邊掏著他自己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家裏人看了都很痛心……”張樂平之子張慰軍回憶道。
 
張樂平晚期作品《東郭先生》
 
 
 
       “三毛之父”張樂平之子張慰軍展示的幾幅張樂平遺作中,已不見“三毛”身影,而是幾乎從未麵世的速寫、國畫和插畫作品,比如線條流暢如行雲流水的舞台速寫《波洛乃茲舞》;栩栩如生的民間寓言插畫《東郭先生》、白描帶有一點素描關係的中國畫《南京街頭》……這些作品多半創作於反“右”之後,他避開敏感題材的漫畫,遠離政治……
 
       從上世紀二十年代末,興許更早些時候,張樂平就開始了他的漫畫創作生涯。早年以創作市井故事、都市風情漫畫以及諷刺畫、幽默畫為主。抗戰勝利後的1946年,張樂平在上海《申報》發表了《三毛從軍記》,次年在《大公報》連載《三毛流浪記》引起很大反響。“有一陣子上海市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買報紙,看看三毛的命運到底怎麽樣了。”張慰軍說。
 
       1992年張樂平去世時,因為他很好的人緣,很多鄰居都熱心過來幫忙料理後事。他們回憶起張樂平,總會說張慰軍的父親生前送過他們什麽畫。但張慰軍卻不無遺憾地說,“我手中都沒有我父親的畫。”
 
       張慰軍說,父親生平也喜好收藏,藏品頗豐,從瓷器、字畫、家具到文房雅玩均有一些。他數十年下來所創作的漫畫手稿數量也很可觀,不過“文革”中毀掉了一些,遺失了一些,留下來的很多都捐掉了,所以留在子女手中的畫作不多,都集中存放。
張樂平和扮演三毛的小演員合影(1949年3月)
 
 
 
       比如家喻戶曉的《三毛流浪記》,其手稿在“文革”中曆經磨難差點毀於一旦。據張慰軍回憶,“有一次,父親挨完批鬥回來,手裏拿著一個灰色的包,他從包裏掏出很多碎紙片,那是《三毛流浪記》手稿的碎片,一邊掏著他自己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家裏人看了都很痛心……”原來《三毛流浪記》手稿在“文革”中被造反派抄走了一部分,張樂平挨批鬥的時候跪在地上,胸口掛著牌子,造反派當著他的麵將漫畫手稿撕掉了,撕完扔在地上。挨完批鬥,張樂平還要監督衛生勞動,他在掃地的時候把這些碎片撿回來。
 
       類似的幾次政治運動,對張樂平的打擊和影響是很大的。“我父親話很少,尤其是經曆過幾次政治運動,話更少了,他從來沒有講起過有關藝術創作的事情,包括我拿相關的書給他看,他都一言不發。”
 
       看到父親挨批鬥,哥哥姐姐遭下放,工資又發不出來,家不像家的樣子,當時隻有十幾歲的張慰軍非常想不通,他對父親說,“如果你那個時候(抗日戰爭時期)離開漫畫宣傳隊去了延安,或者你跟隨飛虎隊去美國,那咱們家在‘文革’中也不至於那麽慘了。”父親聽了竟然發很大的火,“話不能這麽說,我如果去了美國,就沒有後來的《三毛流浪記》和《三毛從軍記》了。”當時這兩部作品是挨批鬥的,張慰軍不理解父親為什麽要發火,直到父親過世之後他才想明白,父親之所以這麽生氣,足見這兩部作品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三毛流浪記》之“不白之冤”
《三毛流浪記》之“好夢不長”
《三毛流浪記》之“窮途末路”
 
 
 
       1982年,中國美術館提出想要收藏張樂平的《三毛流浪記》。但手稿在“文革”中已經被毀掉了一部分,好在該書此前曾出版過選集,版樣在印刷廠還保留著,張樂平花了數個月時間把被撕掉的部分重新畫了一遍,張慰軍及其三哥則在一旁打下手,畫稿補充完整之後悉數捐給了中國美術館。
 
       1990年代,上海美術館為《三毛流浪記》原稿已經被中國美術館收藏而感到遺憾,因為《三毛流浪記》是很明顯的上海題材。於是張樂平把他心愛的《三毛從軍記》原稿捐給了上海美術館。“捐獻《三毛從軍記》時,我父親已經重病,一直昏迷來不及辦捐贈儀式,他去世後,由我母親繼續這個工作,把畫落實給上海美術館。”
 
       “父親解放之後創作的一些三毛係列作品捐獻給了家鄉浙江海鹽的三毛紀念館,生前用過的部分遺物則捐給了宋慶齡陵園。”“現在家裏還留有一些畫稿和他收藏的古玩、石頭、家具等,登記在冊,作為家族共同的藏品。”
 
       談及古玩收藏,張慰軍說,“我父親尤其喜歡刻石頭。‘文革’期間,他已經淪落到要去牛棚,照理說很慘了,但他也不失這個雅興,有一次在回來的路上看到地上有一塊小石頭,形似甲魚,他就撿來在上邊畫了幾筆,讓我在上邊刻,刻了幾刀就成了很好玩的小甲魚,類似的玩意還有小野豬、小壽星。”刻完之後他還喜歡送給年輕的朋友玩,以至於後來很多人都說,“張老先生那個時候身陷囹圄,還是那麽有雅興去撿一塊石頭來刻。”
張樂平刻的“小野豬”
 
 
 
       張樂平把玩的石頭中有一塊據紅學家周汝昌考證,可能為曹雪芹遺物。張慰軍小時候常見這塊石頭被父親擺放於博古架內,黑黑的石頭上用篆體刻著“二如居士”幾個字。“我父親這塊石頭得來時,就有人告訴他這塊石頭是曹雪芹用過的,他不知道真假,就請戴敦邦先生引薦去見周汝昌,周汝昌看後特意寫了一篇文章。”
 
  周汝昌文中提及這塊石頭時說:“所說的遺物,是一件石刻水壺狀案頭小文玩,既非精美珍品,也無明顯標誌——隻刻有‘二如居士’一個名款。憑這四個字,就能判斷是雪芹嗎?我回信說:雖未見原物,不宜妄言,但聽見‘二如’之銘記,我卻傾向於是相傳不虛的。理由有三:一,如無來由,隻憑二如之字,造不出這種傳聞。二,如是作偽欺人的,那必然就大刻特刻與紅樓或雪芹相關的文詞,以為證明。三,二如者何?這是戲仿大明才子唐寅的故事:唐伯虎自號六如居士,故有意又承又翻,此雪芹慣用手法。”
 
       “六如”即《金剛經》的尾偈所雲:“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曹雪芹用“二如”,隻取前邊的“如夢、幻”二者。而此二者,即是《紅樓》開卷(在《甲戌本》上是《凡例》中之文)所言:“作者自雲因曆過一番夢幻之後也。”《蒙古王府本》在此有一批語雲:“何非夢幻,何不通靈;作者托言,原當有自。”
 
       “雖然周汝昌先生這麽說,究竟是不是曹雪芹遺物也未可確定。不過父親生前玩古玩並不過分追求年代,造型好的他都喜歡。”張慰軍說。
 
       反“右”以後,張樂平就再也沒有畫敏感題材的漫畫了,基本轉向兒童漫畫、民俗畫、古裝人物畫以及為民間寓言配插畫。因而才有了張慰軍展示的這批極少麵世的遺作。
 
       “他說此後感覺自己頭上像套了緊箍,這個箍去掉之後也不能恢複到原來了,他對自己後來的創作其實是不很滿意的。” 張慰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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