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木然，當時。
卻又作怪，此時此刻，竟記不清木然具體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讓我想想，木然，哦，可能與木有關，確切地說，是與一棵樹有關。
一棵大樹，一場風雨，一臉木然。
別被朱之謂忽悠了，想快點兒弄清原委，其實並沒有什麽情節。還是午間，還是飯後百步，還是心不在焉。總而言之，還是那點兒破事。不過，破事就發生在“不過”之後。
今日飯後百步，走了一條平常不常走的路，一條人多是非也多的路。務工單位正門對麵，是加州最天荒地老的一條街，叫荒街(Juan Street)。荒街通向加州的誕生地(The birth place of California)——聖地亞哥的老街區(Old Town)。沿著荒街向南，左手邊不遠處，是一脈不高不低的小山丘。緊靠山腳下，有一片住宅區，這便是加州最天荒地老的住宅小區了。這片小區至今仍保留著18世紀英國安妮女王時代維多利亞式風格的幾座小樓。
這些古色古香的小樓，現已辟為博物館，保存著兩百多年前的原始陳設和起居模式，每天都會引來各方遊客，流連忘返。我也帶著家人和好友，曾多次到此地觀光遊覽，平常午間，也偶爾來此處，從事飯後百步的勾當，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今日走過小區，抬眼望去，發現其中一幢叫Christian House的小樓前麵，有幾枚歪果仁，應該是園丁民工吧，正在忙活著。再仔細一看，樓前小廣場中央的一棵又高又大的刺桐不見了，那幾個民工正在收拾一堆殘根剩枝。現在，我終於回想起來當時的具體感覺了，一個字：一臉木然！用更接地氣的話說，就是目瞪口呆地楞在那兒，半天也沒能回過神來。
為什麽會如此木然呢？因為以前每次到此地遊覽，都會感覺到這棵刺桐的特別。這棵樹成了小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一擎完美而又高大的綠色巨傘，撐起小區的整個天際，煥發著蓬勃的生機與活力。每到初春，樹上綻放著像紅珊瑚一樣的花朵，從遠處看，更像綴滿了一叢叢燃燒著的火焰，所以歪果仁叫它Coral Tree或Flaming Tree。照理說，這麽一棵滿腹年輪而又豐姿偉岸的大樹，本應得到特殊的關照和保護，怎麽會突然消失了呢？
帶著疑團，我急忙走過去問那幾個正在忙活的民工。得到的答案很簡單：被一陣風暴刮倒了。長長的一聲歎息後，是一段更長的沉默——此時無聲勝有聲。我們誰也沒有再說什麽，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各自心中是多麽的惋惜和無奈。
不過，又是一個“不過”，帶出一條好消息。其中有個民工提起，有關部門正在尋找一棵同樣大小的刺桐，來替代倒下的這棵。也許不久之後，也許就在冬季，這裏又將恢複原來的風貌和魅力。
似乎是受到好消息的鼓舞，接著，我又和他們討論起來，為什麽這樣大的樹，還會被風刮倒？這也是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一些大樹被風暴連根拔起時，想弄清楚的一個問題，沒想到今天得到了專業人士的權威解答。這是因為，公園或住宅院落的草坪一般都裝有自動澆灌係統。係統會定時驅動灑水噴頭，把水灑在地表，導致樹根沿地表淺層橫向發育伸展，而不會縱向紮根去尋找地下水源。這樣，一棵樹看似高大上，根底其實很淺，其抗風能力自然也就很低。
原來如此。水源太淺表，會導致樹木的頭重腳輕。不過，根底淺薄，就不要裝高大上了。畢竟，樹大招風啊！
3-29-2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