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美國20年

(2016-01-07 22:37:51) 下一個

       九零年代初,彷惶時刻,心中空洞,無目標無方向,迷失無助,選擇沉默?

        可你又不甘於沉淪,男兒當自強的心不停跳動。
       人活著總要做一點事,能力有區別,有能做大事,無能做小事,就是不能不做事。似沒有人會逼你吃飯,飯要吃,事情要做。生活如走路,向前走其實比後退容易。在京城時,在深沉的夜暗寂靜。音樂降到最低,久久之那如泉的音樂,在耳畔滑入心田,心聽神領真切,澈骨銘心激蕩於情。終於一天,決定了選擇了。

       一九九二年,3月我從北京到了美國加州矽穀,北京這一走就是20年,矽穀這裏一呆還是20年。我還在這裏,是打拚還是逃避說不清楚。來這裏真的是為了什麽?每個人不同,別人以為能在美國生活是幸運。我?也許你不信。是無奈。
       彷惶-無奈-遊離-失落,九十年代初,我們都一樣。
       來美,讀研一年的學費---幾萬美元, 拿著入學通知書,看著家人無助的眼神---我放棄了。決定不讀書了。反爾更加的傍徨,萬事從“新”開始、要學所有的一切。上語言班為保持合法的學生身份(I-20),同學大多是台灣來的大叔大媽。我上課時基本是睡覺。同學問,就講打麻將熬夜了,如此,我唐塞的說多了,同學還當真來約你打麻將,哭笑不得,每天下了課直接去打工,因上課,我會晚一個小時開工。
       那時是月薪美元1000,因我不能全天(少一小時)工作,故爾,我一周7天工作,真累,我一度以為會支持不下去,在廚房裏一天10個小時,幾乎是不停的工作。不要以為這樣的工作是啥壞事,當時,你能有個工作就是幸運的。
      中餐廳打工,是新到人的能找到的主要工作,餐廳供兩餐,有的餐廳還包住宿,這樣員工可省錢 還沒有時間去花錢,老一輩有些人會把做餐廳為一生的職業,語言不通在餐廳裏一輩子是常見的,我是沒有選擇。
      每天洗2次澡,上課前,早上用很熱的水,把自己因勞作漲痛的肌肉燙醒,帶一套打工的衣服,下工後滿身的油汙,又是一個熱水澡,將滿身的油汙洗幹淨。
      從一個國家中央機關幹部,到一個靠體力糊口的 簡單勞力,反差壓力是無形的。無處也無法訴說.甚或無人理會的境況,你無事呻吟是個奢侈的事,你的故事沒人聽。。。。。
      餐廳同事,常會問:在國內是做甚莫工作,本人高大,瞎講說是開卡車的司機,當時廚房裏的同事多是初,高中畢業,文化不高,但每個人都 愛吹牛,我是新到說是司機,以此勉人疾妒,改變自己,忘記自己,麻木自己是我剛到美國的狀態。你莫回首,否則會懊惱----這也許就是逃避的代價?無語,別無選擇得硬抗,苦爭,堅持是當時唯一選擇。
    美國中餐廳裏,會遇到行行色色的華人,越南華僑,印尼華人,台灣同胞,魚龍混雜的地方。總之是靠體力吃飯的地方。平生第一次認識到雙手是多莫的重要,那時,我可以2個小時,分 拆4箱32隻整雞,把整雞胸,腿,去骨脫皮,分類存入凍箱;切菜快且細;用個長鐵板每次同時煎8個荷包蛋;雙手同時單手打開蛋殼;還學會了切一箱為洋蔥不流淚,要放一大碗熱水在邊兒上;喊出菜時,我練的可以同時記住10個菜(沒有單子出菜);在廚房裏做事火氣大,與同事打過架,手上被砍過一刀。
       再後來,老板老趙,安排為店裏開車送外賣(有小費),我 辭工前的春節,薪水加小費有2千多元,當時,我覺得發了小財了快樂了幾天,那時的我,容易滿足。我開始入俗了----為錢而奔波。
      每每在廚房又累又煩的時侯,唯有哼幾句小調解悶。我當時唱的最多是:“地主老財黑心腸,都把我們 剝削光”,大家各忙個的,沒人會注意你想甚,我甚至懷疑,沒有人知道我在唱什莫歌,我的苦樂隻有我知道,廚房裏悶熱,油煙熏蒸,沒有陽光。盡量讓自己快樂。現在回想很好笑,算是苦中做樂吧。
      老趙現在轉行了,我們依然有聯係。經常幫我的大師傅阿陳, 現在還是在那兒,是老板了,我們還是朋友。
      最有意思是同事小李,我在美國的第一個同事,福建人,貪玩,愛講話,他在國內是真的卡車司機,他與我對話,開始,我幾乎是不知所雲,後來,我教了他很多的普通話,我是他的“北京大哥”,他現在是一上海餐廳的老板。
   吃穿住行,樣樣要學,你要好問好學,吃穿好解決,住與行是大的開銷,剛來前半個月,借住在朋友家,隨後在惠普公司的對麵分租了一間房,350元/月。
     大家知道你新來,最常遇到的是熱心人向你傳教,也真去了兩次,提不起興趣,我以後有了個委婉的方法,遇有人拉你入教會,就講本人信 的是佛教,如此少了許多的解釋和誤會,基本上,來這裏的人,天南海北雜亂,政治和宗教問題,很敏感,最好勉提。然則爭論不休。我致今還堅持這個原則。
    行,一定要有車開,要趕時間。坐公交車趕時間是不可能的,我剛來時把帶來的所有的錢,都用了買了一輛二手的白色的奔馳300,那是我幹的“最二”的事兒了,上學還好,可是上工後,我的第一個餐廳老板為此把我炒了,他親口對我講:我要知道你開這種車,第一天我就不用你!。
      學乖了,我和太太的車對掉換著開,她開的是一台日本車馬自達323,白色四門手排擋。
      自那以後我就對豪華奔馳車沒了興趣,不久,把它停在路邊賣了,買主是我太太老板的親戚, 還差一點收不到錢。
     故事是這樣的: 那天,我在住處外等一老美的買主,可是這個親戚剛好路過,她早了幾分鍾出現,她以前看到這個車在賣,但不知是我的車,與我搭了幾句話後知道了情況,因我開 的價低,她不由分說,讓我把車開到她家,此時買主已在馬路對麵在停車了,她著急崔著我,因她與老板是親戚,則隻好從命,向對方擺擺手報歉了,將車開到她 家,那是一個很大的房子,她開支票給我,我講我要現金,可她堅持,我無法,拿了支票回來。我的那個老板朋友(他的親戚)知道了是誰買的車,馬上對我說,快 去取錢,這個人愛賴賬,我一下緊張了。趕緊跑去了銀行提錢,還好,錢提到了放了心。可是剛到家,她(買車的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講:“你的車有毛病,我 要求減價,那張支票作廢了,我要取回”!我是真的嚇了一跳,這人怎莫說變就變,還好老板的提醒, 否則真被愚弄了。
      後來才知道,她家裏有個小年青的朋友,以前是開車的司機,懂一點車。那個年青人還講她被騙了,對她講我的車這不好那不好,所以她改了主意,如此,我無從解釋。後來這個年輕人見麵還有提此事。我隻與一笑代之。我因那個買車人的年齡大,不好說長者的怨言,就沒有講太多。
     有些時候有些事,解釋是無益的,既然他已認定你錯了,多說隻會表明你在強辨與空虛,而且,沒有傷害到誰,忽略或是轉身而去,我以為是上上策。
     真應了:物離鄉貴,人離鄉濺,被人誤解往往是初識者的“特權”。
     沉默吧,背離家土的兄弟。
     生活世上難有絕對的公平,這個世界自從人類的文明發展,無疑的在減弱不公平的發生,但是另一種不公平也伴隨而來,資訊,資源,權力,金融,又造成 了另外的一不平等的景,所有這人類文明的成果,表現的高大建築中的陰影也相繼而來,總會有人會被拋棄於陰影中悲嗚,受教育的機會,取得訓練的環境,生活背 景的差異。凡此,這個世界上何談平等。。。。。
       但是,你還要在這個世上生存,你比須麵對它----不平等的狀況。
       我們無助時,抬頭向天,祈求期盼。可是你還要靠你自己去解套。莫等閑。 我們了解了,我們知識了。我們實踐了。我們創造了,終於,我們實現了。當我們回首,你會為你的努力而自豪,我們更自信,更成熟,更理性。
       你就是你自己,別以為你太重要,做好你的事,成就完滿了。
       我們歌頌,我們感激,我們慶幸,我們的今天今日。因為,我們還在呼吸,還可以享受藍天。為何不呢?
       重多的煩惱由於不公平,記得一百歲的老者對我們講:“開心很重要,為甚莫不開心呢,這樣好的空氣,美麗的藍天,沒有理由啊。” 就是因為我們還活著。我的老父講過:“我有今天的生活,應好好珍惜,我的初始的戰友,無一有幸見證。我要好好地為他們活著。”
       認真地生活,努力的實踐和創造,希望會有一個快樂的人生。
      人生奇妙啊,我當時房無一間,地無一攏,被一個我以為是大富翁的人指責戲弄,20 年後奇的是與我合作的地產公司,20年後因錯陽差的買了這個人的房子,那是後話了。
     
     20年前,當時擁有的,隻有倉白無畏的創勁和不到30歲不用不行的大好年華。
     20年,沉默和堅持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把從前那個愛說能侃的北京小夥兒,掩蓋於沉默和微笑後,把他永遠的留在了北京,多年後,媽媽看到我在美國所做,講我:你比以前大不一樣了。誠然,這個世界在變,我們都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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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xiaoji' 的評論 : 寫吧。經曆也是財富。
xiaoji 回複 悄悄話 90年,和你同樣的時間段。來美國的當天下午,我一放下行李就到Mountain View Downtown那一帶去找活幹。記得當時整條街上(Castro Street?)至少有1/3的中國店。
有時我也很想寫些自己的東西,但我的中文實在不行,加上孩子們也不懂中文。作罷了。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tina0' 的評論 : 同意!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lue.Crab' 的評論 : 形勢逼人唄。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大雁南飛' 的評論 : 是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xiaoji' 的評論 : 時間概念不一樣吧。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孫燕' 的評論 : 說多了都是淚呀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十八號院' 的評論 : 奔馳車?我聽了建議馬上把錢提現了。不過對買方真的去廢票了。但是她把支票號弄左了。算我運氣吧。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xiaoji' 的評論 : 形勢逼人吧。
十八號院 回複 悄悄話 還等著後話解懸念呢
十八號院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很感人,作為北京老鄉,讚!
Blue.Crab 回複 悄悄話 @swj 說出來聽聽?
swj2000 回複 悄悄話 blue.crab, 你不知道是什麽大學怎麽能信口胡說八道說是三流學校?你還真是說錯了。文學城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希望你沒有修養的言語不要玷汙了樓主的博客論壇。
Blue.Crab 回複 悄悄話 @SWJ 文學城乃藏龍臥虎之地,三流學校的全獎也敢顯派?
tina0 回複 悄悄話 出門在外,這些都是必須經曆的,不是壞事。 
swj2000 回複 悄悄話 挺辛苦的,不容易,真磨練人。mzl9876, 我也是20多年前算作自費生來的,但沒有打過一天工,有全額獎學金就不需要打工了。
Wiserman 回複 悄悄話 “人活著總要做一點事,能力有區別,有能做大事,無能做小事,就是不能不做事。”
注冊很麻煩 回複 悄悄話 是打拚還是逃避說不清楚。來這裏真的是為了什麽?每個人不同,別人以為能在美國生活是幸運。我?也許你不信。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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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實在!
大雁南飛 回複 悄悄話 我93年來美的,也經歷了不少波折,學到了不少東西,從來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在人的一生中,隻有飽嘗甜酸苦辣,看盡風霜雨雪,才能體會生命之美好!
Bounty 回複 悄悄話 佩服佩服,我也吃了不少苦,所以理解啊。
笑薇. 回複 悄悄話 那你現在幹什麽?奔馳的糾紛怎麽解決的?
Blue.Crab 回複 悄悄話 老兄, 白手起家, 赤手空拳打天下, 可敬可佩!
whitefang 回複 悄悄話 把從前那個愛說能侃的北京小夥兒,掩蓋於沉默和微笑後,把他永遠的留在了北京。。。。。。讚!
xiaoji 回複 悄悄話 剛來時,我也先是在餐館幹。後來覺得這活太累,錢也太少,於是就改行了,專門替人整草地。先是替一家做,然後這一家告訴了十家。我都忙不過來了。有趣的是,有些東家還願意開車來接送我。花在開車上的時間足足就可以把草地整好了。矽穀Los Altos Hills那一帶都住著有錢人家,不肖幹這些粗活。

car88 回複 悄悄話 不是拿六四綠卡的,讚一個!不過沒有拖家帶口的,吃這點苦算個啥。
孫燕 回複 悄悄話 我也是92年來美國,都是一路奮鬥過來的,說多了都是淚呀!
xdong777 回複 悄悄話 是啊!
mzl9876 回複 悄悄話 寫的真好,二三十年前,來國外,自費生裏麵,幾乎所有的中國人的出路就是到餐館酒店打工,能有這樣的工作那算是幸運了,現在的人無法理解,也無從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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