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頭山
無意邀眾賞，一心追殘陽
自從到多倫多十餘年來，房價是一路瘋漲，聽到的都是沒買房的在後悔。我個人也通過買賣房子，名義資產有了一點增長。而中國更不用說了，雖然一路在喊泡沫，看到的也都是沒買房的在後悔，沒幾個人象經曆股災那樣經曆過房災。
我在這二十年間倒是親身經曆過房市的忽然勃起，和猛然傾覆，在此分享一下親身感受。
那是在2000年，我轉業後到上海的一家外企任管理職務，工資在那時算是很高的。但和當時的國企和私企不一樣，外企嚴格按規定扣個人所得稅，中國也沒有西方那種報稅製度，收入的三分之一要交稅，自己因家不在上海還得租房，所以很是不滿。在閑聊中，我的女秘書告訴我“何不買房？政府可以退稅！”
一問還真有這麽回事。不是象美國那樣的抵稅，是退稅。比如你買了套20萬的房，今年交了3萬的個人所的稅，這3萬就以現金退回給你。現在看來象天方夜譚的政策，當時是上海市政府為了應對房市不振的刺激措施。上海老百姓以精明著稱，認為買房不合算，隻有鋼跺（傻瓜）才買房，所以很少人買房。我買了套120方的三居室，退稅下來隻花了不到20萬。當時上海同事們還以鄙夷的目光看著我，想來也認作鋼跺鄉下人了。
以後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政府一年後就停止了這項政策。精明的上海人回過神來，房價已經是十倍二十倍的往上攛了，他們才真正成了鋼跺了。
但我也經曆另一個方向的故事。2004年我在芝加哥附近的Naperville買了一套20萬美元的房子，挺漂亮的，後院有個pond。2006年4月，因移民加拿大以22萬賣了此房，扣除中介費賺得不多，當時還被老婆罵了一頓無能，甚是鬱悶。
以後回想起來，算是逃過一刧。據史載，美國房市至2006年6月達到頂點，以後持平半年後，泡沫終於崩潰，房價一泄千裏，終於在2008引發世界性的金融危機。因為那些以房價上升為前提的的次貸產品相繼破產，難以為繼了。
房價跌到什麽程度？以我的房子為例，到2007年4月，隻值12萬，跌了100%。Naperville在04年被評為美國"The best place to live",尚且如此。差的地方，更何以堪。我假如那時再賣，賣出了一分錢沒得拿還得往裏貼幾萬美元。這也就是很多人索性不賣也不付銀行貸款錢了，銀行愛沒收就沒收吧。這樣的人多了，銀行也被拖得破產了。這就是那次經濟危機發生的原因。
那次房災自殺者無數，新聞裏每天都在報道。華人愛整房產，也是那次房災中受傷最深的族群之一。最出名的是加州一吳姓華人到處買房，這次被深套無心工作被單位開除。他要求與老板們談話，當場槍殺了5名高管。此事轟動一時，從此公司開人再也沒有談話和歡送會，都是直接保安押走了事。我熟悉的人裏也有一個倒房產破產了，醉酒在路上撒野，警察來了還襲警被開槍打成殘廢，算是結局淒涼吧。
美國那次房產牛市持續了10多年，也是美國經濟比較好的年景。金融業也推波助瀾，忽悠很多窮人都買了房。雖然有很多明白人提出警告，但這種反常識的繁榮一次次打破了那些人的崩潰預言。懷疑者在事實麵前也最後打消了懷疑，反常識的相對論不也是真理嗎？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當泡沫終於崩潰時，大家才知道，天道恢恢，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現在中國的故事與當年的美國，雖然不完全相同，還是有些類似的。不能因為以前很多關於中國經濟要崩潰的預言都落空而掉以輕心，自以為得天命。有時候還是要相信常識，common sense makes sens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