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森走了。哈德森,就像天邊那一層美麗薄霧,悄然飄進我們的生命中,又悄然飄去在天邊。養狗的人有幸得到愛犬十幾年的忠實陪伴。對人來說,不過是人生的一段。但對狗狗來說,卻是他們的一輩子。
愛犬哈德森是一隻澳洲牧羊犬(Australian Shepherd)。長著一身黑白色相間略呈波浪形的毛發,頭部呈現出一種狐狸般的外觀,眼睛呈杏仁形,雙耳略向前傾,表情聰明而警覺。自從哈德森成為我們家庭的一員,與我們朝夕相處,陪伴我們度過了十二年的歲月。
哈德森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裏,每當我們駕車外出,他都會跑到窗前,爬在窗玻璃上目送我們汽車遠去。當聽到開門聲或車庫門開啟的響聲,他就會跑到門口迎接我們。 如果我們外出的時間稍久了一些,見到我們,他就會興奮得站起來,用前爪擁抱我們。
哈德森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裏,無論我走到哪一個房間,哈德森都會追隨在我的腳邊。 每當我坐在書桌前,他都會站我的腳前,用他的身體在我的小腿上輕輕地來回摩挲。每次我在他的脖頸和背上撓癢回報他時,他就會舒服得輕聲呻吟,非常享受。然後躺在邊上這,用前爪點點我,意思是,“繼續,請繼續”,要求我繼續撫摸按摩他。這幾乎成了我們之間的保留節目。
澳洲牧羊犬是非常活躍的犬種,需要大量的運動和活動空間來發泄其精力。缺乏運動會導致它們變得不安或破壞性行為增加。自從哈德森來到我們身邊,無論是三伏盛夏還是三九寒冬,每天都會隨我外出散步早中晚三次,形影不離地伴隨在我身邊。每天遛狗散步時,幾乎都會遇見小區裏的也在遛狗的鄰居,也結識了哈德森。每次見到哈德森,人們會親切地跟他打招呼,有的還會停下腳步,彎下腰把手伸到他的鼻前讓他嗅一嗅。哈德森也會高興地搖搖尾巴表示問候。
哈德森身才矯健,動作敏捷。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哈德森逮不著,因此也不在意。地上跑的鬆鼠會爬樹,哈德森隻能望樹興歎。想抓野兔子,卻根本跑不過靈活的野兔,能抓住的隻有地撥鼠(Groundhog)。地撥鼠不爬樹,隻在地上挖洞。哈德森抓住過一個地撥鼠。隻要見到地撥鼠,哈德森就發狂,什麽都不顧了,這是他的第一優先。
哈德森有強烈的責任感,是一隻能舍身救主的義犬。一次,我帶他外出散步時,對麵鄰居家才收養不久的大黑狗傑克突然從家中斜衝出來,哈德森見狀,大叫一聲,挺身而出,擋住傑克,對著傑克狂吠。通過這次與傑克的邂逅,哈德森竟然與傑克交好成了朋友,演繹了狗與狗之間不打不相識的故事。從此,哈德森每次外出,總要跑到傑克家的外麵大叫,跟他打招呼。而傑克也會在家裏回叫,互相問候。傑克一旦有機會外出,第一件事就是一溜煙地跑到我家窗前,跟哈德森互相隔著窗戶對叫。在路上相遇時,他們會互相擁抱嬉戲,非常親熱,好久才能把他們分開。傑克的主人不止一次感慨地對我說,傑克和哈德森真的是好朋友。
據說澳洲牧羊犬極其聰明,具有出色的工作天賦和學習能力,它們能夠快速理解指令。但是由於我們的調教無方和缺乏耐性,哈德森自始至終沒有學會許多狗狗們都會的一些令人稱羨的把戲,比如飛身躍過障礙物,或者敏捷地叼取飛碟,等等。但哈德森會從遠處把我們扔出去的球撿回來。哈德森小的時候,在食物利誘下,他勉強學會了三個動作:坐下(Sit)和趴下(Down),擊掌(Give me five)。常言說,老狗不玩新把戲。哈德森長大以後,對這些表演逐漸失去了興趣。無論我怎樣物質刺激他,他都麵無表情的盯著我,不為所動,好像嘲笑我怎麽還會讓他這樣的老狗玩這些小把戲。
很讓人感慨的一幕就是,每天哈德森看到我下班回家,都會撲上來舔我的手和我的臉,趴在我身上似乎是在說,“想死你啦 ”,他撞著我的身體,靠在我身上,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親熱才好。我明白了,人為什麽要養寵物,就是為了能得到的湧泉一般的感情回報。我沒法以同樣豐富感情的肢體語言,也無法搖動一根可以表達深情的尾巴來表達我的愛,隻有以物達意,拿出哈德森最喜歡的牛肉幹兒。
暮色中,空氣因一個活潑的生命而歡悅,辛苦了一天的上班族微笑了。依照古希臘斯巴達風尚,兩個男人之間柏拉圖式的愛最高尚最真摯最靠譜了。哈德森的好一陣子耳鬢廝磨,這股親熱勁,真羨慕煞了邊上其他人。
哈德森離去後,鄰居們第一次發現哈德森不再出現在我的身邊時,都關心地問起他。當他們得知哈德森已經離我遠去,都為我失去他感到惋惜。
恍惚中,看到哈德森往我身上撲來,念念有詞,你們可回來啦!接著退去,再撲過來,如此四次,語調也有變化,想死你們啦,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們嗎?咱們再也不要分開了!視線模糊了,忍不住的眼淚盈眶而下,朦朧中看到哈德森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目不轉睛看著我,眼裏盡是眷戀,盡是眷戀。
哈德森,在你離開以後的日子裏,我會想念我們曾在一起度過的時光。每當我孤獨時仰望藍天,你就是最近的那朵白雲。每當我寂寞時凝視夜空,你就是那顆最亮的星星。當我閑暇時漫步林中,你就是擦肩的那片落葉。當我疲憊時安然入睡,你就是最美的那段夢境!
哈德森,我心裏充滿感激,感激你陪伴我們一路走來,感激你給我們的生活增添了無窮的歡樂。哈德森,將來我們在天上再次相遇時,你還會記得你用一輩子相伴過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