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海峽（2）

2007年試航：偶遇棕熊

 

格倫代爾海口（Glendale Estuary）是三文魚(salmon)喜好的產卵地。因此，三文魚愛好者棕熊和黑熊也很多。

 

三文魚的生活周期很有意思。

 

魚卵在淡水裏受精, 發育, 出生。幼魚在淡水河流裏度過1 到2年後，就順流遊到大海裏去生長。成年後（5-6年），又以其積蓄了一生的能量，逆流回遊到它們的生命起源地，來繁殖下一代。

 

生子後沒幾天，大多數三文魚就結束了它們的生命，僅有很少數的魚會遊到海裏去，幾年後，再回來生子。

 

為什麽三文魚繁殖後會馬上死去？

 

有的理論說：三文魚回遊時不吃東西，又得逆流而上，是精疲力竭而死。

 

有的理論說：三文魚知道魚卵生長發育不需要父母的照顧，而父母腐爛的屍體卻是幼魚最好的食物，所以繁殖後以自己的身體為子女盡最後的職責。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比較相信後一種理論。

 

到達格倫代爾的第一天，我們就興致勃勃地劃船去看熊。盡管天很冷，又下著雨。

 

在旁人的眼睛裏，我們看起來相當可笑：裹著笨重的冬衣，一家四口，個個看上去就和熊沒多大區別。真是的，何必辛辛苦苦地冒雨劃船去看熊，彼此看看不就得了！

 

當我們到達海水和淡水交接口時，看到在沙灘上有新鮮的熊腳印，既興奮，又有點害怕。

 

在小河裏劃行了一陣子，看到許多白頭鷹和其他海鳥在河裏抓魚吃，但是沒有看到熊。

 

我們決定去騎士海口客棧（Knight Inlet Lodge)問問看。因為從旅遊指南得知，這個客棧以他們的觀望野生熊生意而著名,100％保證能看到熊。

 

與其膽戰心驚地在這裏自己瞎碰，不如跟觀望團去看看。

 

我們來到客棧，看見一個小夥子正在給小汽艇加油。

 

“你好！忙著呢？”Max向他打招呼。

 

“你好！加油哩。你們玩得好嗎？”小夥子答道。

 

“我們想參加你們的野生熊觀望團，你能告訴我們怎麽報名嗎？”Max問。

 

“你們有預定嗎？”

 

“沒有。”

 

“那恐怕不行。現在是旅遊旺季，跟觀望團去看熊，得幾個月前預訂。我們每天都客滿。”小夥子說。

 

“啊？！......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們，在哪裏可以看到熊？”Max問。

 

“這裏的熊到處都是，我今天就看到三隻黑熊和一個棕熊。”小夥子說。

“你們在這裏等一等，我去給你們拿一份觀熊的安全守則。”小夥子很熱心地進去給我們拿來了安全守則。

 

“觀熊安全守則：第一，不要在沒有保護措施（在巴士車廂內，帶著驅熊噴霧 ，或跟著專業導遊）的情況下上岸；第二，不要階於母熊和她的熊仔之間......” 子虛大聲地朗讀著。

 

“看，又來一個。就在你們身後，是一隻黑熊。” 小夥子輕描淡寫地說。

 

我們趕緊轉身看去，在距離我們約二十米的岸上走著一隻黑熊！

 

它的個子很大，悠哉悠哉地走來走去。

 

從望遠鏡裏，我看到它的皮毛閃閃發光，非常健康，邊走邊吃著地上的草。

 

我原以為熊是吃葷的，還真不知道野生的熊竟然會吃草。

 

看它是那麽悠然自得，健康快樂，不禁想起以前在動物園看見的黑熊，那猥瑣無奈，整天蒙頭大睡的樣子，悲從心起。從此再不忍心去動物園。

 

後來，男孩們又釣了一會兒魚，無虛抓了條銀色鱈魚，Max抓了條綠色鱈魚。但是，Max的魚在他清理時失手掉水裏了，我暗暗叫好；省得我燒！

 

雖然鱈魚非常好吃，但是，在飯桌上，香腸炒蛋更受歡迎；比魚早早地被消滅了。猜想我們都開始有點吃膩了魚。

 

第二天，太陽出來了！久雨逢陽，淋浴在溫暖的陽光裏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事不宜遲，我趕緊趁家教時的課間空檔，把所有的濕衣服拿出來曬一曬。

 

中午，做了二個全麥奶酪麵包，出爐不到半小時，就被消滅了！

 

午餐後，我們再次出發去看熊。 Max和無虛還帶來了他們的釣魚竿。

 

滿潮剛剛過去，水位越來越低，Max和我劃的小船常常擱淺。二個小孩劃的皮艇到是自由而行，主要是因為其載重量比我們輕得多。

 

我們看到一個男子劃著皮艇也在那裏，他告訴我們，他今天早上在沙灘上看到二個小棕熊和一個黑熊，當他想錄像時，他的攝像機不給力；打不開了。

 

我看到岸上有一片草地看起來像被重量級的東西壓倒了，就對Max說：“這可能是被熊踩到的。”

 

就在這時，在我們麵前的單人皮艇手對我們說了些什麽，我們沒有聽清楚，隻是看到他匆匆把皮艇劃離岸去。

 

然後，我們聽到他大聲地叫道：“熊來了，向你們走來了！”

 

抬頭一看，就在那裏，大約6-7米遠的地方，二個棕色熊幼崽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並正向我們走來！

 

我們嚇呆了，凍結在那裏盯著它們看。

 

我的第一反應是“感謝上帝，子虛和無虛的皮艇在我們身後，熊如果要傷害他們，得先吃了我。”

 

二個幼崽熊走下岸來， 在我們麵前大約三米遠的地方，趟過淺淺的溪流，朝河中間的小土包走去。然後通過另外一個淺淺的水流，走到岸的另一邊去了。

 

它倆大搖大擺，完全是一副地主的樣子，對於我們的存在，根本不屑一顧。

 

在它們淌過第二條水流時，我才稍微定下神來， 迅速拿出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2007年試航：一場千載難逢的精彩表演

 

在溫哥華島嶼試航期，遇到最難忘的是：海豚和鯨魚的精彩表演。

 

那天漁夫Max 和無虛想釣三文魚。我們就在淩晨5點於咆哮海灣(Growler Cove)起錨，前往約翰斯通海峽(Johnstone Strait)去碰運氣。

 

二年前，我們曾跟一個職業漁夫在這裏釣到九條大三文魚! 我們還帶了二條回加州，其無與倫比的鮮美，至今記憶猶新。

 

這次Max配備了所有釣三文魚的裝備（所花的錢，可能夠買吃一輩子的三文魚），鐵了心要釣幾條紅鮭（sockeye salmon）。

 

那天Max的父母也在我們船上，有公公掌舵，我就退居二線。隻需跑跑腿，遞個魚竿，煮個咖啡什麽的。

 

早上，在寂靜的約翰斯通海峽，沒有往常的濃霧，能見度很不錯。

 

二個漁夫忙了一個多小時，一條魚也沒釣到。

 

忽然我看到水麵射出一股水柱，”啊，有鯨魚！“ 我驚喜地大叫了起來。所有醒著的人都來看了，近近遠遠地有三四條鯨魚在噴水柱。

 

我趕緊下去把子虛和婆婆叫醒。天氣很冷，我抱了幾床被子上來讓大家保暖。

 

伴隨著鯨魚的是一片白浪花。我們都很納悶；風並不大，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白浪花？

 

拿望遠鏡仔細一看，這白浪花原來是上百條海豚在水麵翻騰所致！

 

按規定，船是不能故意開到鯨魚或海豚群裏去的。但是，它們是可以隨意地遊到任何地方，包括船的邊上。

 

公公關掉了引擎，讓海韻隨流而漂。沒有了馬達的吵聲，我們可以清晰地聽到鯨魚和海豚的呼吸聲，以及它們在水裏的噗嗵聲。

 

寬廣的海麵上，灰蒙蒙的天水之間，隻有我們一條船。

 

三四條巨大的座頭鯨（Humpback Whale）和上百條可愛的太平洋白條海豚（Pacific white sided dolphin），成群結隊地向我們遊來！

 

對它們來說，那是每天的家常便飯；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一場空前絕後的豔遇。

 

龐大的座頭鯨浮出水麵時，發出雄壯的呼吸聲，向天空噴射出數米高的水柱，威風凜凜！當它潛入水底時，美麗的大尾巴掀起一道浩大的水簾，然後就在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令人驚歎的震撼和感動。

 

它們離海韻隻有百米來遠，我有點害怕它們下一次浮出水麵時會不會從水下麵把海韻頂起來。

 

靈巧的海豚，好像技術高超的雜技演員。輕盈地越出水麵，在空中轉上180度後，優美地射入水中。其流線型身軀落進水裏時，濺起很小的水花。

 

四五個海豚常常形成一個圓圈，同時從圓周線越出水麵，在空中相遇後，又默契地一起在圓心穿進水中。有時，它們會同時從圓心越出水麵，像盛開的花瓣似的在圓周線落進水裏。其完美與和諧，令人驚歎羨慕。

 

調皮的稚海豚，無組織，無紀律，歡蹦亂跳地嘻水。有的跳起來後，故意橫著身子落水（或許是技術還沒到家，不是故意的）濺起很大的水花。

 

熱鬧的場麵還招來很多海鳥，輕捷地掠著海麵飛行，可能是在捕食海豚為它們翻起來的魚兒。

 

天海之間，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在這方圓一海裏之內， 最懶的要數我們這六個船員了，裹著被子，一動不動地站在甲板上大呼小叫地讚歎著。

 

精彩的表演大概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等其他漁船出現時，這些特別演員一下子離開了。

 

天時地利人和，能夠欣賞到這場千載難逢的專場演出，真是太榮幸了。

 

雖然一條紅鮭魚也沒釣到，但沒有人抱怨。

 

我心想，這買釣三文魚裝備的錢，算是六個人看這場專場演出的門票，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