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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紅樓(一)

(2016-06-03 20:35:51) 下一個

看大家對聯對得歡,突然想起紅樓夢裏的詠雪聯句,“一夜北風緊,開門雪尚飄。……”。這一段在紅樓裏,算是比較容易讀的。不過我是從農村出來的小木匠,一向對紅樓不甚感興趣。一直到要到大學高年級,才在同屋的一位才子的影響下才有耐心讀了點紅樓。這一讀,還真讀出一段佳話來,此是後話。

我第一次“讀”紅樓是在七十年代文革後期,我在社辦工廠的時候。那時紅樓已經解放,還有金陵春夢。不過都是內部控製讀物,不公開發行。雖說不公開,但市麵上也有流傳不少了。我和同伴的集體宿舍裏就有這兩本書。說實話剛看到這兩本書的封麵,心裏還真有點不習慣。因為從文革開始我們看的書都是破破爛爛的,而且包著、糊著一層層的書皮。一方麵是為了遮人耳目,一方麵也是給自己一點保護。因為許多名著,特別是俄國翻譯小說,都有革命導師看過並讚揚過,像死靈魂、靜靜的頓河、安娜卡列琳娜,等等。我們就把革命導師語錄操寫在包書紙的第二頁,緊急情況下用來抵擋一陣。所以剛看到嶄新的、不包著藏著的封麵,真覺得很陌生,又有點感到春天快要到了的暖意。

雖然是官方出的書,但還是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特別是在鄉下地方,“和工農兵格格不入”就可以是政審時一個致命傷。不過有一天我還是大意了。那是一個星期天,宿舍裏人都回家了,由於我不是“本地人”,家太遠(其實也就是十幾個邁),就一個人留在廠裏。把工場整理幹淨,就在宿舍後窗前悠悠閑閑地看小說,金陵春夢。

正看得入神,忽然聽見廠長叫我,他也是“外地人”,沒回家。因為是領導,並不經常來青工宿舍,那天不知道為什麽正從窗前走過。而且從他行走的方向來看沒別的去處,前麵屋角一拐再一拐就到青工宿舍門口了。最要命的是他已經看到我在看書了,連藏起來都沒有用。情急之下急忙把手裏的書往四個人合用的衣櫃裏麵一塞。那是我們的藏書處,衣服底下有四本金陵春夢四本紅樓夢。塞了金陵春夢又順手掏出一本紅樓夢。還沒來得及坐下廠長已經進門了。看到我手裏的紅樓夢,就批評了我幾句。廠長也是好人,沒有上綱上線,沒有講太多的大道理。隻是說著書不適合青少年看。特別是我,培養對象,更要注意點影響,要以身作則雲雲。一次小小的危機,就這麽過去了。

那天之所以藏金陵而舍紅樓是因為金陵裏麵的反動“東西”太多,又涉及當代人物,危險性比較大。而紅樓比較古老一點,還有眾所周知的偉大領袖對紅樓的評論及支持小人物藍翎李希凡批俞平伯的事。領導真要起來認真的,我還可以說是批判地學習等等狡辯一氣。

我的紅樓處女讀就這樣“被讀”了。什麽都沒看見就挨了一頓批評。也算是做了一回晴雯,枉擔了一個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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