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九鬆堂
故鄉遠，西風長，中文最難忘
出國前，知道所謂“退休”，一般來說就是男六十，女五十五，“到點下課，到站下車”。出國後，知道這裏的“退休”要靈活得多。尤其聽到見到不少“經濟實力”雄厚的人，年紀輕輕，居然“退休”，風光得瑟，令人羨慕。曾幾何時，慫人也動起了“提前退休”的“歹念”。時不時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細細規劃“提前退休”的“小船”。。。當然要小心，老祖宗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可老祖宗又說“人算不如天算”。回顧本人在美職場打拚，一路走來。簡直就是“人算”與“天算”間的周期循環；簡直就是圍繞那“小船”的製圖，建造，出海，翻船。。。鍥而不舍的“心酸史”。
話說畢業找事的那些年，個人電腦（PC）如脫韁野馬，286，386，486，586，奔騰，。。。與之相關的產業，公司恰如雨後春筍。一次，花$90從熟人的朋友手裏買了隻1MB的電腦硬碟機（Hard Drive）。是人家剛買未用的“二手貨”，自己捧著回家，美得不行不行的。現在$90可以買到2TB。科普一下，1TB(terabyte)=1024x1024MB (megabyte)。什麽概念？如果1MB是一本您要讀上1小時的書。2TB的書，用同樣方式讀，不吃不睡不眨眼要83333天(約228年)！或者說，您從美國聯邦憲法製定的1787年開始讀它，要到去年2015年才能讀完。而且，您的子孫中不能有半個偷懶的！扯遠了，回到那1MB的時代。
一天，聽朋友的朋友說（交友不慎，唉！）在搞“初創公司”（startup），做PC周邊產品，前途無量。問要不要“入夥”。自己一琢磨，專業對口，將來公司上市或被收購，咱們“老員工”不就發了？於是，做著可以“提前退休”的美夢上了“梁山”。公司十幾個人，市場，營銷，設計，代工，收貨，發貨，倉儲，客服，。。。早出晚歸，什麽都幹。公司庫房從小變大。可薪水微薄，福利全無。三年拚下來，“精神食糧”就是一堆紙麵上的“公司股權”（option）。哪知競爭越來越烈，利潤越來越簿，生意越來越難。公司庫房又從大變小。同事中“撤夥下山”的也開始多了。終於，朋友的朋友開會說他被“大老板”“做了”。至於怎麽“做”的，“做”了什麽，本人已無心過問。三周後，遣散員工，“公司股權”隨之“泡湯”，“提前退休”的“處女航”正式觸礁。
老祖宗又說，“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來”。既然小公司不行，就奔大公司。幸運混進一家年營業額超10億美元的半導體上市公司。薪資福利，簽到獎金（sign on bonus），“公司股權”一應俱全。那幾年半導體股票甚是“燙手”，記得公司股票曾有一天大漲十二塊的時候。半年後，公司股票2:1分股。再過半年，翻了倍的“公司股權”部分允許交易，自己一股都沒動。因為，心中那“提前退休”的“小船”，又要起錨了。眼見幾個先我四五年進公司的同事，已經趕上了三四次分股。台灣人W，兩千股“起跑”，四次分股變成三萬兩千股。將位於南灣知名小城，半畝地，五千尺的住家翻新擴建，一對大門就近一萬美元。五十才出頭，兒子剛上大學，W決定退休，貨真價實的“提前退休”。 自己決定“等”，再等它兩三次分股，自己的“小船”便可到岸也。誰知“天有不測風雲”（老祖宗語）。一場“公司股權日期回朔”（Options backdating）的風暴席卷全國，震撼矽穀科技界。數百的上市公司被查，“股票摘牌”，數十的公司CEO收到法院傳票。半導體公司一片淒風慘雨，股票價格一落千丈，上市科技公司的“生態”，從此“豬羊變色”。“公司股權” 變成“限製性股票單位”（Restricted Stock Unit），而且總金額劇減。慫人明白，“提前退休”的“小船”隻能返航了。
後來，熬過2008/2009年的“經濟衰退”，換過幾家公司。可心中“提前退休”的“火苗”從未熄滅；“小船”的藍圖一直珍藏。這幾年，經濟持續溫和向好，（灣區）房地產價格持續向上，公司股票也是持續堅挺。自己“提前退休”的算盤又撥拉起來了，一陣緊似一陣。顯然，隨著時光流逝，“提前退休”的機會越來越少，其“緊迫感” 持續加壓，其“含金量”則持續向下。“小船”的“金屬疲勞”亦近極限。再闖幾次，還不“成功”，隻好“成仁”。屆時，可以大方舍去“提前”兩字，直接退休。即棄“船”直接“裸泳”登岸了。
不料，本人的“八字”似與“2016”不合。“提前退休”的“小船”本已“晚點”，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徹底服了老祖宗）。而且碰到了“美國大選”少見的狂風巨浪！兩位候選人腦門上貼著“騙子”，“瘋子”的標簽，再過兩天（11月8日）就要“一翻兩瞪眼”。如今，慫人的腦子早被“騙，瘋”兩造洗得全是糨糊了，隻有一件事似乎“板上釘釘”。不管“騙，瘋”誰入白宮（更有人危言聳聽曰“騙，瘋”皆無法得手，會有“外國插手”，會有“流血事件”，會有“高院介入”，等等），心愛的“小船”這回都是凶多吉少，說翻就翻的。
眼下，隻有“盡人事，聽天命”（老祖宗最牛）。個人的“小船”早點兒晚點兒，翻哪兒沉哪兒，已經無所謂了。可怕的是“美麗國度號” 船上的“水手”分裂，“船長” 無力，“羅盤”失靈，“桅杆”動搖，。。。但隻要這條“大船”不沉，船民就還“有緩”。問題是麵對冰山暗礁，濃霧怒濤，天文大潮，。。。這“緩”要有多久？能有多久？（圖片來自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