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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中午的時候去廚房熱飯,正好同事Rachel剛用完微波爐。
Rachel是Jewish,看到我總愛多嘮幾句,“Hi, 你去過Nations Fresh Food嗎?It’s a marvelous Chinese supermarket, 離我剛搬的家很近!”
“我還真沒去過... ...”
沒等我話音落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手舞足蹈,“You should go! It’s huge and it has children’s playground!”
隨著她的描述,我在腦子裏勾畫著超市裏麵的樣子。
可突然她話鋒一轉,“不可思議的是,裏麵的衛生間… …”她用手扇著鼻子,吐了下大舌頭,“I just had to hold for one hour before going home!”
剛準備說這幾年中國超市越辦越好,這個話題一下子把我噎在那裏。腦海裏立刻出現常去的華人超市裏麵不堪忍受的廁所的環境和氣味。
我無言以對,隻好承認,“中國超市的廁所是有這個問題。”
她搖了搖頭,拿著飯盒走了兩步又回頭過來,“也不知這些人怎麽能忍受!很好奇他們家裏的washroom會是什麽樣子!”。
我聽得很不舒服,隻好改變話題,提醒她這是lunch time,不要再議論廁所的事好不好!
她做了個鬼臉走了。
這個Rachel, 總是沒心沒肺。我相信她跟我說這事沒有惡意,而且人家當你麵說總比背著你議論要好。
不過Rachel的話真的刺激到了我,回到家來,還是放不下這件事。
我們的文化裏,不知為什麽廁所的位置總是最卑微的,肮髒和臭不可聞似乎是它理所應當的代名詞,大家都避諱談它,更不用說去管它。
前幾年回國,在高速路上,遠遠地就看到一片氣派堂皇,亭台樓閣般的建築,中華5000年文化一覽無遺,讓作為很久沒回家的炎黃子孫的我不禁熱血沸騰。朋友說是服務站,可以中途休息一下上個廁所。可走進廁所,簡直是不堪忍受。在國外長大的兒子皺了皺眉,退了回來,說自己要hold, 等到了奶奶家再用。
國內當時開始抓城市衛生,在生活小區或公共道路兩旁,總是會看到很多戴著口罩,拿著掃把打掃衛生的大叔大媽們。他們工作態度都非常認真,見到地上的一個小紙團就會立刻收拾起來。路麵有了他們的精心照顧真的是有了很大的改觀。可為什麽就不見有人打掃廁所?
一些朋友買了新房,邀請我到家裏去參觀。客廳都是搞得富麗堂皇,可衛生間往往被極大地忽視 。有一次我忍不住給一個朋友提了個改造衛生間的建議,她皺了皺眉頭,很不屑一顧的樣子。
想起出國前在國內外企工作的時候,由於有常駐的外籍管理人員,公司專門從附近農村招了一個年青的小夥子負責辦公樓的廁所衛生(城裏的人是沒人願意幹這個工作的,會被人看不起。)結果小夥子把男衛生間打掃得很幹淨,因為公司高管和外籍人員都是男性,而女衛生間他總是馬馬虎虎,有一搭沒一搭的,裏麵很髒,記得女性用品扔得到處都是,簡直不堪入目,實在不想去回憶。
這些年隨著大批的移民走向國外,這種廁所文化也被無形中帶了過來。
記得剛來的時候不論是去學校上學,或是去一些移民機構辦事,總會在廁所裏看到專門用中文標識的告示,“上完廁所請記得衝馬桶”,”不要把衛生紙隨地亂扔”,更滑稽的是,”不要用腳踩在馬桶上麵撒尿”!
據2011的官方統計資料,多倫多是加拿大語言最多元化的城市,有200多種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語言被使用,可在廁所裏至今隻見過這樣的中文通告,實在是令人痛心。即使這樣,在貼著中文通告的那些廁所還是時不時會看到馬桶坐墊上有髒腳印。老外們會不會納悶,這些看似嬌嬌弱弱的小女子如何能完成如此高難度的動作!
前兩年一位朋友的朋友據說在國內生意做得很紅火,投資移民到這裏,買了一個大的農場,非常興奮,邀請我們到他家裏去做客。房子確實很大,象個mansion,客廳也很豪華。他親自做了龍蝦給我們吃。可中間用了他家的廁所,發現裏麵布置得簡陋不說,最基本的衛生都不注意,掛了一個擦手的小毛巾還髒兮兮的,和他客廳裏超豪華的裝潢和設施真的是太不協調。他倒是在國內做生意,不常回來,可他如花似玉的老婆在這邊平時不工作,開著豪車,穿著名牌,難以想象這樣的廁所她怎麽能進得去。
到了加拿大工作,給我印象很深的就是每個辦公樓裏都會配備專門的保潔員,每天見到他們,臉上常常掛著自信的微笑,手裏推著一個標準的推車,上麵各種衛生器具一應俱全,見到樓裏的辦公人員,不管是公司老板還是普通員工,大家都是互相熱情地打招呼,沒有誰認為保潔員這個工作有什麽低人一等。
兒子上小學的時候,在飯桌上會常問問他白天在學校的一些情況。記得有一次他說,今天校長在廣播裏給大家介紹,學校來了一位新的保潔員,Mr. XXX,讓大家跟他問好,我下午在樓道裏就見到了他!儼然保潔員是學校這個小家庭的一個很重要的角色。
我這些年常常喜歡去一家中國小餐館,就是因為它的廁所收拾得很幹淨,很透亮,還在一角擺了一束溫馨的小花。和其它很多中國餐館比起來,它門麵不大,客人也不是很多,可我第一次用了它的廁所,就感覺很親切,想象它的主人肯定也會是一位幹幹淨淨,熱愛生命的人。
我們每天的生活,用得最多的就是廁所,廁所幹淨了,一個房子才有了靈魂。而保持廁所的幹淨真的不是什麽太難的事,隻需要一點點的用心,一點點的時間,一點點的自覺。沒有幹淨的廁所,再豪華的廳堂都會讓人不屑。
一個超市想真正成為最棒,還得先從廁所抓起。一種文化能真正得到別人的尊重,也得先有幹淨的廁所。
小小的廁所能為我們肩負起如此大的責任,讓我們好好善待它吧!
好在現在國內有所改觀,不過差距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