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事》九——沙漫的獵豔路徑

天氣漸冷，單位已經開始了試供暖，坐在熱烘烘的屋子裏，沙漫覺得整個人都是幹燥的。
他起身泡了一杯茶，茶是一個同事出差途經斯裏蘭卡，從那裏帶回來的正宗錫蘭高山紅茶，據說很棒。他不由輕笑了一下，茶的老祖宗在中國，小時候他隻知道中國的祁門紅茶是紅茶裏最好的，現在倒是什麽阿薩姆紅茶，大吉嶺紅茶，錫蘭紅茶都倍兒受人追捧了，真是全球一體化的時代啊。
他拿起報紙攤在桌前，翻了幾頁都是老生常談，什麽經濟啊，局勢啊，環境惡化問題啊，再就是老百姓的菜籃子拉，地溝油、毒奶粉拉等等，沒一樣吸引眼球的，他放下報紙打開了電腦。
呷了一口茶，細品了一下，嗨，還別說，這錫蘭紅茶還真是味道不一樣，濃醇的香味，比起祁門紅茶多了幾分刺激，風味甘爽、強勁，喝到腹中頓時暖暖的，呼一口氣，有一股幽幽的清香在空氣中彌漫，這讓他想起了一些味道不一樣的女人。
吳夢因，應該是有點這錫蘭紅茶的風味，有點異域的新鮮和濃烈，也有一些香醇、溫暖和清幽，有回味，有餘韻，香！他不僅又想起了吻她時那美妙的感受。
“什麽香啊？沙哥。”對麵辦公桌前的小夥子劉愣愣地問。
“啊？什麽？香？”沙漫摸一下頭，意識到一時走神失口了，趕緊圓上說：“茶唄，老李帶回這紅茶香唄。你泡點嚐嚐？”
“還是算了，我不喜歡喝茶，還是咖啡更帶勁。”小劉剛剛二十來歲，正是青春好年華。
“想帶勁啊，你小子要是喝酒，那才更帶勁呢！”沙漫和小兄弟交情不錯，樂嗬嗬地調侃著。
“那沙哥以後多帶帶我唄。對了，哥，你啥時候再出去，幫我弄瓶正宗的法國香奈兒香水唄，上次網購了一瓶送女朋友，她說是假的，好幾天都沒理我，說我成心糊弄她，咳！”小劉有點小鬱悶。
“你小子，還真上心！哥能辦的沒問題，放心吧，你哄好女朋友就是，這個別再讓跑了。”
“好嘞！那先謝謝哥啊。”小劉說完忙他的事去了。

沙漫一邊品著茶，一邊打開電腦登上QQ，這是他這些日子最上心的事了，隻要一上班，他一定要掛上QQ，因為，剛在不久前他加上了吳夢因的號，現在這是他們主要的交流聯係方式了。
看她上了線，他趕緊奉上一枝玫瑰花，她則給了他一個可愛的笑臉，這一天就這樣燦爛地開始了。
自從那夜酒吧裏偶遇這個女人後，沙漫覺得這個世界簡直是變了個樣似的，以前看什麽都覺得沒意思，現在是看花花豔，喝酒酒香，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也沒那麽討厭了。
相反的，他對自己以前的生活生出了厭惡，每天醉生夢死、吃喝玩樂的，有時搞女人都沒了興趣，他真再找不出這人生還有什麽有樂趣的事情了。但這個女人不僅勾起了他的興趣，甚至鬼使神差地讓他覺得這世界也變得可愛起來了。
什麽原因呢？他想不出來。就像是一個無聲的氣場，身不由己地就把他吸附了過去，然後他看著那氣場的斑斕、豐富，同時又有著無窮無盡的變化，每一個瞬間都能讓他感覺到驚喜，看到、感悟到他以前從未有過的事物和感覺，他身上的細胞似乎經過她的催酶被激活了。
隻有這樣的人生才像個樣子啊，他似乎找到了一把打開神秘之門的鑰匙，他緊緊地握著，他要去追求，他要去尋找，他要去探索那神秘力量的最終奧妙。
他靜靜地讀她空間裏的文章，一字一句的細讀細品，似乎想從那文字下找出她魅力的來源所在。
他看她寫童年，那麽歡樂無憂，在太陽下、原野上盡情的瘋跑和撒野，有小夥伴的歡笑，有親情的沐浴，他看到她兒時的每個毛孔裏都在冒著快樂祥和的氣泡，他好羨慕啊，那是和他完全不一樣的歡樂的童年。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哪怕在她最傷心難過的時候，她生命基底裏的那種歡樂祥和的寧靜也一直籠罩著她，隻要輕輕的一拂，就會拂去生活表麵沉積的浮塵，她歡樂祥和的基底就一覽無餘，那麽寧靜、溫暖、深厚而博大，就像太陽、天空、綠草和大地一樣，那是存在她生命裏的一種基質，任是什麽也掩蓋不了。
這樣鮮活豐富的一種生命元素，在他的生活裏以及他所接觸的周圍人的生活裏，幾乎是見不到的，因而，他看她，是那麽的驚喜而又稀罕。
他看她寫苦難，寫不幸，有那麽一種悲憫和寬厚，一種詩意和哲思，總是讓人在最暗夜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亮光，感覺到希望，在她骨子裏似乎有一種承托的力量，讓人上升，哪怕匍匐在地，也終會一躍而起。那是一種豁達和堅韌。在他身上，更多的是歌舞升平，浮華虛空的茫然，他缺少這樣一種內在的力量。
他看她寫女人，卻又是那麽靈透。知性溫婉，鮮活靈動，風情而不風騷，妖嬈而不是妖豔，洗盡鉛華卻又韻味無限，用她的話說就是，好女人猶如一杯曆經歲月窖藏和曆練的美酒，純淨卻不單薄，清冽卻不乏味。他想她應該就是這樣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他遇見了。
就像張愛玲說的：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
他沒有張愛玲那麽矯情，不會隻一句“你也在這裏嗎”，就看她走遠，遇見了就不能錯過，他要得到她。
他不知該怎樣去接近她，出差在外，思念之中他精心為她挑了一雙漂亮的高跟鞋，想像著她穿在腳上會更加的性感，這是他喜歡女人的方式，但他終究是把鞋子丟在了角落不敢給她，他怕這種太世俗的方式會沾汙了她。而不食人間煙火的方式他不擅長，送花太矯情，寫情書情詩他又做不出來。他苦於無法真切地觸摸到她的存在，他這情場老手有點黔驢技窮了。
手足無措之後，他仔細思考了一下，沒有捷徑可走，最樸實的也許就是最實用的。吃飯，對，就是吃飯了，這是中國人交往的敲門磚，各種場合，各種層次，他開始堅持不懈地找各種方式與她吃飯、喝酒，接觸、見麵。
輕鬆愉悅的氛圍中，總會越吃越深入。
總會有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會撥響那根神秘的琴弦。
下班的時候，沙漫又一次約上了吳夢因一起吃飯，地點定在蘭特伯爵，那是離她單位不遠的一家德國餐廳。
吳夢因如約到來時，沙漫已經訂好座位提前坐在那裏等她了。
這個餐廳的裝修頗具歐洲風情，而且很清靜，筐狀木製牆圍古樸莊重，店內很多風格各異的藝術品，壁畫、雕塑、高腳桌椅、特色吊燈，很有異國情調，處處透著雅致，是個聊天、休閑的不錯地方。吳夢因一進來就喜歡上了這裏的氛圍。
沙漫歡喜地看著她，她的氣色比剛認識時好多了，精神頭也不錯，估計是工作順手的緣故吧，她的眉宇舒展了，額頭也泛著知性的亮光，溫柔中似乎又多了一層豁然頓悟般的超然之氣。
征求了她的意見和口味，沙漫點了德式煎香腸、秘製牛扒、田園沙拉、蘑菇湯等特色美食，又叫了兩大杯原裝進口的德啤，一杯白色的小麥啤，一杯黑啤。
吳夢因說：“我不太習慣喝啤酒的。”
“這個必需要嚐嚐，最純正的德國啤酒，這是在北京喝啤酒最好的地方。”沙漫介紹著，把一杯白啤放到她麵前。
吳夢因端起嚐了一口，感覺甜絲絲的，有一種淡淡的小麥的清香，回味很好，不像一般啤酒那種衝人的味道。她很享受的端起細高的杯子又喝了一口，笑著說：“還真是好喝，德國人可真會享受。”
“你再來一口這個嚐嚐？”沙漫把他麵前的黑啤遞到她嘴邊。
她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馬上皺起眉來：“這個有點苦啊，不過還好，回味醇厚有餘香，也是好酒。”
“不愧是業餘品酒大師啊，難怪你有關喝酒女人的那篇文章寫的那麽到位，讓我這專業酒徒也自歎不如啊，我得拜你為師了，不僅做你忠實的粉絲，也要做你的學生。”
“學品酒嗎？”吳夢因打趣道。
“不止啊，寫作的老師，人生的老師，我發現你身上值得我學習的太多了！”沙漫一半認真，一半調侃地說道。
“那可不是嗎，我們是互補型的，你身上值得我學習的地方也很多呢。”
“是嗎？都有哪裏快說說我聽。”沙漫急切地認真求教。
“比如，你的純粹，你的真誠，你的禮讓、謙遜的紳士風度，你安然享受生活的從容與大氣等等，都是我所不及的。”吳夢因一邊思考一邊列舉著。
沙漫若有所思：“我們才見了幾次，你分析的我就這麽到位，比我看自己還透澈。I服了YOU！。”他豎起拇指，更加的另眼相看眼前這個女子了。
他們一邊喝著，吃著，聊著，在愉快的氣氛中，不知不覺對彼此的認識又更進了一步。
看見服務生肩上如扁擔般扛著寬木板樣的東西，上麵放著一排排酒杯，優雅又驚險地走過，吳夢因好奇地問：“這是幹什麽呢？”
“這啊，叫一米酒，也是這家餐廳的特色，意指喝的酒排開有一米長。要麽我們倆也來個一米酒？”
“可別，那麽多，兩人喝要喝趴下了。再說，這酒這麽貴，一杯都百十塊，就我們這酒量，可著勁不得喝個四位數的？再加上菜，一個月班可就白上了，不要這麽浪費哦。”吳夢因真心對北京這樣的生活消費還不太適應，開始時看他吃喝玩樂方麵亂花錢她不好意思說，現在熟悉些了，她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
“嗨，開心就好啊，俗語說，千金難買一笑嘛，說明快樂比什麽都重要。”沙漫看女人在為他著想為他省錢了，他有些暗自開心，憑經驗，他明白女人的心已經靠他很近了。
“嗯，你的想法也對。”吳夢因的思想也在一點點的適應著大都市的生活，同時她也有些迷茫了，不知在這樣一個時代裏，她應該選擇怎樣的生活態度才是正確的。從沙漫的身上，她看到了一個和她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他身後的狀態，對她也是一個巨大的衝擊，同時又是一種神秘的誘惑。
離開的時候，沙漫說：“下周末，我們這邊有一個活動在西山舉行，你要沒什麽事，出來玩玩吧，那邊風景現在還是很不錯的。”
吳夢因沉默片刻什麽也沒問就答應了。他既邀請她，看來是可以安排好的，這從多次接觸中對他的了解已然可以放心。而且，美麗的西山，在她想像中也是一個充滿恢弘詩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