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嶄新的人民幣(3)

估計一次發不完，還是慢慢敘述吧。

接下來的幾天， 一切就真的按這二個人計劃好的行事，這阿黃也著實驚喜了一番，他真是覺得這麽巧，太不可思議了。這個表舅住進來後， 鄰居們也覺得這人很和氣，但他們不知道這人為何住進來。 上海， 不光是上海，中國家庭婦女的特性就顯露出來了，鄰居們開始大膽猜測，大膽假設各種可能， 二個星期過後， 已經有了各種版本小道傳說。但女主人就是不出來說明真相， 直到有一天居委會大媽上門找了個借口特地前來了解真相。這次， 女主人對居委會幹部說出了緣故。她告訴居委會幹部，這人是她一個關係不算很遠的表哥，到上海來是因為受工廠派遣來接受技術培訓，同時也是看病。居委會大媽聽了覺得這很正常，於是那些小道德傳說就慢慢消失了。

當然，這些小道消息是不會傳到這位來客耳朵裏的， 他整天在外， 確實是像個上班的人一樣忙碌，有時甚至連周日都不休息， 還往外跑。不久，阿黃因為浴室工作安排，要上夜班為住客服務，索性住到浴室去了，即便如此，鄰居們也不再說任何閑話了。

已經二個多星期了，馬上要過春節了，這人的工作也有突破性的進展。經過二個多星期的苦思冥想和實地觀察，他終於找到了摸清了工廠的大概情況。他想過節是個和煙雜店老板拉近關係的絕好的機會， 這煙雜店的位置對他來說是再理想不過了。

這人看到了什麽機會呢， 原來他整天就在工廠附近遊蕩，最後落腳在離工廠不遠的一家煙雜店，他發現和這家煙雜店的老板是同鄉，於是， 他用金錢收買了老板，說是每天讓他在店裏休息二三個小時， 理由是他做跑外勤工作， 要找到一個這樣的地方，可以在外麵休息一下， 到下班時再回去簽到。自從和這個煙雜店老板拉上關係後，他有時是上午來， 坐一二個小時，下午又來了， 又是一個多小時，然後走人。每次來時，和老板喝喝茶，聊天， 這人從和老板聊天的過程中， 獲悉了新中國建設的許多成就，他也看到了物資供應緊張的情況。他隨身所帶那些仿冒的票證， 還能保證他可以在外吃飯。

這煙雜店老板不知道， 他為何每天會這樣的安排，上午下午各來一次， 可這人這樣安排是有道理的， 早上十點到十一點， 每周大概有三四天早上這個時候，卡車都是覆蓋著油布， 而在在油布下麵可以看出是一桶桶黑色圓鐵筒開進工廠， 但有時也沒有油布覆蓋，看來這是印刷人民幣的所需要的油墨了。讓他真的看呆的是，這運送油墨的卡車，居然沒有押車的士兵。還有就是那些箱型車進入工廠的，那裏麵肯定是是裝著印刷人民幣所需要的特殊紙料。此外，就是每天下午三四點時，會有士兵押送的箱型車進去，大約一個多小時然後會出來，估計這是將印好的人民幣運到保險庫存放。

搞清這些情況，他花了二周時間， 這也算是有了進展。下一步就是要想辦法先沾點油墨來，不管多少，不管顏色， 隻要揩到一星半點， 就算是成功。

那怎麽能夠沾到哪怕是一星半點的油墨呢？ 他絞盡腦汁，想過好幾種可能和可行性， 還是不得要領。春節前的一周裏的某一天，他突然想出一個辦法， 想試一下， 前提是那天的卡車必須沒有覆蓋油布。他設計這樣的方案：具體如下，當卡車開到路口時， 讓小孩把什麽東西扔到車裏去，然後， 讓車停下， 他可以趁機躥上卡車看個明白。這是一個方法，還有另外一個方法就是，故意製造交通事故，當卡車開來時，他乘機把煙雜店的破板車去碰一下卡車， 迫使卡車停下。混亂中，他可以去摸一下那些鐵桶， 也許鐵桶外壁上有油墨可以摸到。還有一個最好方法， 也就是最穩妥， 最安全， 而且可以得到想要的任何油墨， 但是最關鍵的是要有這樣一個人。

前幾個方法很簡單，但效果有限，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剛才想到的那個最穩妥，最安全的方法，想到這裏， 他自己都笑出來了， 於是前幾個方案都被他一一排除， 隻能看作是有機會可以試一下。因此，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實施最後那個方案上麵。

這個方案很簡單，隻要找到這個工廠裏的人， 這個人最好是能夠接觸到油墨的，工作時有意無意的把油墨沾到工作服上，然後把工作服帶回家， 再把這油墨刮下來即可， 當然要沾到越多越好。這辦法太妙了，即安全， 又穩妥，可以說是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

那麽這樣的人如何能找到呢， 這又是個問題。 他又想到了煙雜店的老板， 因為這小店離工廠這麽近， 這老板肯定認識幾個工廠的工人，明天應該去問這老板。

就在春節前的最後一天，下午，老板有事要走開半小時，讓他代為照看一下。他坐在店裏，看到有幾個工人，模樣的人朝小店走來。 這下， 他心裏開始盤算怎麽搭訕這幾個人，一分鍾後， 這幾個年輕的工人居然走到他麵前停下，要買香煙和火柴。這簡直是讓他樂壞了， 他眼睛盯住這幾個年輕人，突然他看到一個年輕人帶著藍色袖套上麵，沾有一些紅顏色的油彩。

老天啊， 難道這些年輕人真的是送上門來的。 當他看到那人袖套上的紅色的油墨時，而且這油墨還不少呢， 內心禁不住一陣狂喜，看來這個方法能實現的可能性太大了。 但問題又來了， 拿什麽去吸引那家工廠的工人呢？ 拿錢？ 還是拿其他什麽？ 看來隻有拿錢了。

當他眼睜睜的看著這群人離開時， 心裏連連叫苦， 但轉而一想，雖然這次機會溜走了，但隻要方向對頭，不怕下次沒有機會。

春節時，他就把煙雜店老板請到家裏吃飯， 這樣和這老板 一家關係又更進了一步。他也從老板嘴裏知道更多的這家工廠情況，雖然老板知道的也是點皮毛而已。春節過後， 他按照定的計劃，開始去物色和捕捉獵物了， 他把目標鎖定在春節前見到過的那幾個年輕人身上。

人們常說，機會從來就是留給準備好的人的， 這話一點也不假，老天也一點不負這人的苦心。 二月底的一天， 又是他代老板看店， 自春節以後，煙雜店老板對他信任多了， 時常讓他幫忙看店

下午五點多，機會就是這樣向他走來。這天，他老遠就看到二個穿著工作服的年輕人朝他走來， 當著人走到店門停下，掏錢買煙時，他覺得這次無論如何不能把這送上門的機會放走， 他打量了這二人，決定要和這二人聊一下。

於是， 他就問， 其中一人， 說，小同誌，你是不是斜對麵工廠的， 那人點頭表示是的， 於是， 這人覺得有戲了， 馬上就對這人說， 小同誌，我這店裏的燈泡壞了， 你能幫我看一下麽，我送你一支好煙吧，那人走進店裏，但後麵的燈泡一開是好的。 這人故意說，怎麽回事，剛才還開不亮，你小同誌一開就好了， 說完遞上一枝大前門煙， 趕快給點上火，門口沒有進來的那位也不怠慢， 也是大前門一支送過去。

接著他開口說道：我有件事， 想請你們幫忙。這二個年輕人對視了一下，問他， 什麽事？

他說，是這樣的， 我內人的洗衣組貨源不足，想找工廠代洗工作服的事， 就是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