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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征戰

(2015-11-13 06:22:26) 下一個
上小學以前, 小夥伴若在家裏找不到我, 十有八九我是被爸爸帶著去藍球場了。不是家門口的那個, 是要乘車才能到的。 其實, 最初我是很不情願地跟著去的, 尤其是夏天. 我又看不懂, 盡在那曬太陽受罪了, 還不讓我隨便走動, 讓也不敢, 完全是陌生的地兒, 陌生的人。可能我沒處可去, 媽讓爸照看我, 爸隻好把我帶在身邊。
 
用老爸的話說, 他年輕時酷愛打藍球, 那是除了工作頭等重要的事。後來不打比賽了做判。因此, 我兒時在球場上看到的他都是裁判的角色。第一次看球賽很奇怪, 別人都在那搶球, 他卻遠遠地看著不去搶, 反而吹哨讓搶得最起勁的人停下來, 然後指揮他們站這站那, 在我眼裏他就是個勸架的人。看多了慢慢看出了點名堂, 覺得大家都得聽他的哨聲行事, 還蠻厲害的。上學後, 有次無意中發現他的國家級裁判證書, 頓時覺得他特了不起。
 
那時候我們常去的地方是工廠和部隊。工廠人多, 看球的人男男女女, 老老少少。比賽結束去他們的食堂吃飯可熱鬧了。從沒見過那麽多人一起吃飯。那個碗巨大無比, 跟個小臉盆似的。看著他們居然把那麽多飯菜都吃下去, 我都覺得撐得慌。過往的阿姨們都要夾菜給我, 弄得我爸不停地跟人客氣, 嘴巴都沒空吃飯。有時我們去山裏的軍工廠, 人就少多了, 但離開時爸會買很多山裏的水果, 大堆大堆地買, 帶在身邊回家時就好象我們是賣水果的了, 還真有人打聽。 
部隊的人更客氣, 那個熱情, 那個周到, 你基本沒機會自己待一會兒, 一個小小的舉動, 比如你轉個身抬個手, 馬上有人來問你有啥需要。我猜我邊上的人是專門來照顧我的, 可又不知道怎麽照顧小孩, 讓我有被看管住的感覺。嗬嗬。比較起來, 部隊的球員比工廠的要高大許多, 搶球也更凶更猛, 還時不時大聲喊一下, 看他們比賽我有點怕怕的, 怕他們真打起來, 好在有我爸, 他每次都能及時阻止。我還直納悶, 他們怎麽跟我平時見到的解放軍叔叔不一樣了呢? 直到有次我跟他們同車。那麽近的距離, 他們在我眼裏個個是巨人, 一個人有兩個人寬, 我站著看坐著的他們都要仰著頭。他們在車裏一點也不凶, 笑嘻嘻地招呼我: 小孩, 過來, 到我這來玩。我猶猶豫豫地靠近, 很快被他們變的小戲法吸引, 還跟著他們學唱歌... 到了球場都不想下車。原來, 他們都是那麽有趣的人。
 
跟著老爸到處征戰, 讓我小小年紀就有機會接觸外麵的世界。後來我大點了, 老爸也不太出門當裁判了, 可能他升級了吧, 或者工作太忙? 畢竟裁判不是他的本職。但省市級的比賽他總是參加的, 規模大的要算華東六省一市的藍球比賽了, 老在我們那舉行。碰到全國性事,我爸格外興奮,他又可以一展身手了,還能跟高水平的同行切磋。各種比賽之前,我爸就忙著整那大把大把不同顏色的球票,上麵蓋著贈卷的章。他寫寫記記,票總是不夠分,要知道六七十年代藍球比賽可是主要娛樂活動。開賽前的籌備階段,我們家就開始熱鬧起來,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因為我家離體委體育館最近。裁判組的人一有空就來我們家打撲克,也是一年中難得的聚會機會。多少年下來,他們就是看著我家孩子長大的。常常是我們中午放學回家吃飯,一看他們一群人正玩得起勁,飯菜根本無影無蹤。這時候他們就匆匆結束手頭的牌局,我爸一邊拿鍋一邊安慰我們:半小時後開飯。說著話就騎車去飯店買來四菜一湯,每個菜都好幾份,人多啊,一桌都坐不下。弄得我們下午差點遲到。正式開賽了,我們家又一下冷清了,連我爸都不回家了,他們集體住賓館。我會很久都見不到我爸,除非我去體育館看比賽。哪天想看就去了,跟著隊伍排到檢票處,說我是某某某的女兒就可以進場了,到了裁判台邊上的過道,往那台階上一坐,嘿,一等票的視野。或者,晚上賓館放內部片時去找他。那就是小孩來到了巨人國,諾大的賓館,哪哪都是人高馬大的運動員。
 
另一個福利就是我永遠有哨子玩。大賽來臨,我爸會提前準備他的吃飯家什~哨子。一次十幾個,每個來回試,折騰好久。在我聽來,它們每個都很好啊。試完留下兩三個,專門鎖起來。剩下都是我的啦,小夥伴們都沾光。遺憾的是我們幾個女孩不能在我爸大談裁判技術時與他交流,直到他的二女婿出現,那是後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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