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一念之間之二 他（六）

出了登機口，我順便走上了自動輸送帶，然後掏出手機，聯網，打開Vonage extension 給總部技術部的總監 Eddie 打起了電話。

 

鋁型材擠壓設備有三個主要部分：一是鋁棒加熱爐，二是牽引拉伸和模具係統。三是控製軟件。G公司堪稱龍頭是有其道理的，在三個方麵我們的方案和服務都是最佳的。

 

在加熱爐方麵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氣加熱爐，一種是電加熱爐。氣加熱爐運營成本低，電加熱運營成本高。就像家庭裏的暖氣用電貴用煤氣便宜一樣。但是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中國海關為氣加熱爐征收20%的關稅。對於用戶來說就像是你買了一輛混合動力的車子，價錢是貴了一些，可是日後的汽油錢就省了。一般我們都是推薦用氣加熱爐。其實我們也不賺多錢，隻是中國政府拿去了20%的錢。在初期投資想省錢那就用電加熱爐了。

 

在牽引拉伸擠壓模具方麵有上中下很多檔次的，主要技術指標是使用年限和模具的品種。這個有點像是電鑽的鑽頭。賣電鑽時配的鑽頭越多越好，不過也增加價格。為了減少電鑽價格就可以少配些鑽頭，以後需要再買。另外就是鑽頭的質量，當然壽命越長的鑽頭越貴。同理我們的擠壓模具也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大都是配備模具最全的廠商，在模具的使用壽命方麵有的是五年的壽命，有的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我們大多配置三十年使用壽命的。當然有可能有些模具一直都沒有用過，也有些模具在到達其使用壽命之前客戶就換生產產品了。不過多一些好一些總是方便些當然也貴一些。

 

最後是軟件，擠壓設備是由控製程序控製的。是程序就有程序蟲，有程序蟲就要有程序更新。程序更新也不完全是改錯，有時也有增加新功能，如支持不同的擠壓方式，支持新的扭彎弧度等。公司一般為客戶配備有十年的免費更新。如果把這個時間減為五年也會減少初始費用。

 

LPS希望從三條線增加到四條線，本質上講就是減價20%多一點，從多方麵入手，把初始費用降下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但是我要把方案拿去與設計部和尋源部門聯係。我要確保各個細節相互銜結，沒有問題。問題是總公司的這些美國佬，有時他們會以維護公司聲譽為名而堅持高配計劃。

 

電話的那一頭有人接了，埃迪知道是我的號碼，他開口就說“What's up, Andrew?" （什麽事，安德魯？）我的他介紹了一下LPS的情況並提出了我的想法。大概埃迪今天心情不錯，沒費多少口舌我就把他擺平了。他答應我會與尋源部聯係後在我回國之前給我一個更新的項目預算計劃 。

 

 

雷厲風行的我掏出手機給小魏發了個短信：告訴LPS就說我說的，可以做四條線稍微加點錢，大概在5%以下，我帶修改了的具體計劃書回來。信息一發出去就看到小魏在回信，看來他還沒睡呢。一會兒他的短信發出來了。"太好了，肯定沒有問題，我一定能搞定它。”

 

費聑啊，費聑啊，說你是廢鐵你就不是一塊鍛鋼。上一次搞定你，你看來是不服氣了，趁著我不在出手。看看這次誰贏！

 

.....

 

一二年十二月二十八號星期五，晚九點十分。這是一二年的最後一個工作日，公司職員在下午就陸續地下班回家開始了新年的節日氣氛。空曠的辦公室裏掛著各種新年喜慶的圖片和掛件。由於辦公室裏的照明係統用的是感應開關，因為沒有人大多數辦公室裏的燈都關掉了。在沒有燈光的辦公室裏向窗外望去，金雞湖麵上倒映著湖岸的高大建築群上五顏六色的燈光。光怪陸離的摩天輪還在不快不慢地旋轉著。地標建築金雞湖大酒店撥地而起直插雲天。向南麵望去金雞湖大道就像一條玉帶一樣把金雞湖和獨墅湖分隔開來。川流不息的車燈織成了一條光的彩帶。從遠處看去就像一片巨大的翡翠中間憑空生出一條彩虹般的紐帶。再向南看去，獨墅湖的彼岸又是一群錯落有致的建築群，那些建築群上的燈光把天邊都照亮了些許。從遠到近，窗外的夜景構造成一幅燦爛無比的夜景圖。這個夜景圖所展示的巨大的經濟活力是中國乃至世界所矚目的。

 

在隻有幾隻夜燈的通間裏，左邊迎窗的會議室燈光顯得十分醒目，通明。我坐在主席的位子上，我的左邊是小魏，他的電腦是接著會議室的投影儀上。小魏的右邊是人事部總監申笑娟，我的右邊是費聑，費的左邊是財務總監吳飛石。我雙手十指飛快地在我的聯想電腦上打著字。大約十分鍾後，我的右手大拇指碰了一下回車鍵。抬起頭來，滿臉溫和地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推向費聑。

費聑看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又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就這樣吧” 。我把我的電腦接到投影儀的另外一個輸入線上，拿起遙控將大屏換成了我的電腦屏幕內容。屏幕上顯示著我剛剛寫好的電郵。電郵是寫給所有GC職員的，內容是這樣寫的：

 

我很遺憾地宣布費聑先生決定從GC辭去副主席兼銷售總監的職務，辭職立即生效。我代表公司全體職員向費先生在過去的幾年裏為公司的業務發展方麵而做的貢獻表示衷心的感謝，也祝費聑先生在他的新的事業發展上步步高升，更上一層樓。

從個人而言，我非常舍不得費先生離去，在我來GC的這一年的時間內，費先生一直鼎力支持我。我能這麽快地熟悉公司業務，費先生當推首功。無論如何我尊重費先生的決定。相信他本人的決定是對他來說最好的決定。

 

同時我高興地向大家宣布魏佳彬魏先生決定接受了我的邀請擔任公司銷售總監的職務。請大家和我一起向魏先生祝賀並在以後的工作中盡力支持魏先生的工作。

 

楊均健

 

總經理

法人代表

GC公司

 

 

我的目光掃過吳飛石和申笑娟以尋求他們的態度。他們也表示沒有異議。我用鼠標在“發送”鍵上輕觸了一下。這個電郵就發出去了，同時報送的還有還有G公司總部的CEO G先生和人事部總監和GC的人事部總監申笑娟。

 

我用遙控把大屏轉換到小魏的電腦上，屏幕上顯示著一個excel 文件，上麵列出了十個客戶的名單，每個客戶名下有三個數據，一個是從我們的財務係統中拿出來的那個公司欠我們的錢，另一個是從那個公司拿到的他們欠我們的錢減去已經支付的錢，第三個數據是這兩個數據的差。最右邊一個數據是那十個數據的總和，兩千六百萬。文件中還有以各公司名命名的Tab，每一個Tab 列出了他們付款的細節。什麽時候付的，付到哪個賬號上的，誰經手的，銀行轉賬號等細節.....

 

我和小魏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走訪了所有公司近兩年以來的客戶，拿到了每一個客戶的付款記錄，聯係了有關銀行取得了有關付款的明細。下午四點鍾我召集了這個會議，以突然襲擊的方式讓呂飛石拿出各客戶的所欠款項，然後拿出我們掌握的數據，小魏當場把他們提供的數據放在我們已經準備好的worksheet 裏做出了這個文件。這就是說他們以尾款收不上來為借口在兩年內轉移公司盈利至少兩千多萬。他們開始還企圖抵了賴，後來發現我們掌握了如此具體的細節後不得不承認。然後像約好的似的把所有責任全推到費聑身上。這樣多筆交易，涉及到這樣大的款項，財務總監居然一概不知？鬼都不信！現在我炒了費聑，我的感覺是他們不情願但又說不出口；不甘但又無可奈何；在鐵的事實麵前又不得不接受。如果要硬幹的話我可以把費送到牢裏去。隻是這樣有損公司形象，而且大多是找不回錢來了。這樣給他一個體麵的台階下台，換來他和吳智徳的歸還遺失款項的承若。什麽時候我收回了錢我就給費根據公司章程他應得的離職費。估記我是不可能拿回所有的錢了，所以他也不會在我這兒拿到一分錢了。

 

 

 

突然我腳下一絆，差點跌倒了，低頭一看是到了自動傳送帶的盡頭了。我趕忙穩住身體的重心，調整了一下向行李傳送帶走去。

 

文字編輯： El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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