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美國多年,從東部的華盛頓都會區,到西部的西雅圖都會區,從北方的威斯康辛州,到南方的得克薩斯州,我們都安過家。雖不能說是“曆經過千山萬水、看遍了千姿百態”,但勉強算“行過萬裏路”。比較起高樓林立、熱鬧擁擠的城市,我們倒是更鍾情於地廣人稀、偏僻寧靜的美國鄉村。
十多年前,由於工作原因,我們把家搬到了威斯康辛中部的N鎮。那裏,真格兒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in the middle of nowhere。我們每天下班來回這一路,遇到的鹿比遇到的人多。平常買個菜,也需驅車開出個15英裏開外。
我工作的這家公司是美國上一波科技創業潮的產物,由三個MIT(麻省理工)的畢業生憑他們的幾項專利開創。 據說當年他們白天在一間穀倉工作,晚上到附近酒吧駐唱以掙得生活費用。當我進公司的時候,它已躋身行業中的前五名了。
附近其它工作機會很少,確是“獨此一家、別無分店”。老公必須開車單程20至30英裏,方有工作。一次老公笑談,同事居然問他: 你來這裏是因為犯了什麽事兒嗎?聽那意思似乎此地隻有犯了事的人才有資格來,或者是流放犯事人的蠻荒之所、苦寒之地?! 嗬嗬 ... ...
剛搬去時,一個周末的清晨,我們全家“鄉間遊”,想看看在方圓50英裏之內,能否找到一家亞洲食品店。可惜,彎彎轉轉、尋尋覓覓,直到午餐飯點,仍一無所獲。正饑腸轆轆時,發現路旁有家小酒吧,院前招牌上說供應午餐。我們一拉門,正準備進去 … …,但見坐在酒吧高椅上的一排人,齊刷刷回過頭來,用稀奇的眼光上下打量我們。如此“關注”,生生把我們鎮在了門口。稍稍回過神來,趕緊道了聲“Sorry”,抽身逃也似地離開。
盡管如此, 我和老公還是喜歡這裏的生活和環境,非常享受那大片起伏的原野和參天的鬆林。春季的路旁,不時會看到火雞媽媽領著一群小火雞,趾高氣揚地沿路而行。夏日的湖上,垂釣者穿著長筒靴站在水中,瀟灑地甩著釣線。秋季的林中,時時傳來狩鹿人的獵槍聲。這個地區鼓勵人們從遠近而來獵鹿, 試圖控製鹿群繁衍的速度。隻是,這裏的冬季太長,從頭一年的9-10月到下一年的3月間,都能看到路邊的皚皚積雪。
我們更為珍愛的是,這裏民風淳樸、環境安寧,貨真價實的“路不拾遺”。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裏,下了飛機後到機場大廳辦理租車手續,被告知車鑰匙就在車裏麵,找到自己的租車位,便可開走。對於這樣小型的飛機場, 其停車場也不大, 旅客車和租用車公用同一停車場。老公試著拉了拉停車場中好幾輛車的車門,發現車門都沒上鎖。
我們住在一個離公司不遠的N鎮上,全鎮及其周邊總人口統計為740人。鄰居說: “來了你們這一家四口,現在總人口應為744人啦”。所謂“鎮”, 也就是一條街。開車從街上路過,走在街邊的陌生人會停下來,衝著車微笑招手。初來乍到時不懂,還問老公:“你認識他?”
一天傍晚,我和老公一起去街上的郵政局寄一封信。旁邊另一小店吸引我耽誤了片刻,老公獨自拿著那封信,比我早幾分鍾走進郵政局。平常郵局就沒有多少人,此刻更是清靜。當我隨後走進去時,隻見老公把信推向櫃台裏,說:“Certified”。櫃台內那位文靜和藹的女工作人員笑盈盈地把信推出來, 說:“No, No,not thirty-five。 It’s thirty-four”。如此這般: 一個說“Certified”,另一個講“Thirty-Four”,雙方認認真真地推去推來。
見我進來,她轉向我解釋:“寄一封信隻需貼一張34(thirty-four)美分的郵票,不需要、也沒有35(thirty-five)美分的郵票”。同時轉身從櫃台下拿出更多的郵票,讓我們看各式各樣34美分的郵票。當年, 寄一封普通信的郵資是34美分。
我看明白了: 口音問題。我們要寄的是一封認證信 (certified-mail), 而老公說的“認證”(certified) 和“35”(thirty-five)的的確確離著不遠。我換了種說法:“寄信可以寄普通信、掛號信、或認證信,對嗎?” 她眨了眨眼,這才回過味來:“哦,是認證不是35”!她爽朗地大笑起來,補了句: “我還納悶呐,明明隻需34美分,他非要花35美分”。 我們三人都為解開誤會而開心的笑了起來,引得另一位運郵件的郵政人員從後麵探出頭來,奇怪我們為啥這麽開心。
多年之後, 有時想起那次由於口音而生的“烏龍”,我還會笑話老公“認證”和“35”傻傻說不清。其實, 老公平時英語發音比我好, 隻是當時他們倆都鑽進了自己設定的“窄胡同”。
那段鄉村生活,深深留印在我們的回憶裏。如今想起, 仍是那麽輕鬆、溫暖、美好,回味不盡、 … …。
有一年開會去丹佛,五月末70多度,會後穿著短褲自駕去派克峰,山頂有風 微冷 有個“聚義堂”。推門一進,裏外全愣住了: 裏麵上百號人,全穿著冬裝 羽絨服。。。隻好故作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