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其實每天一樣的日出日落,陽光燦爛或是下雨刮風,怎樣的天氣都好,地球上一定會有和天氣一樣心情的人。肖程程覺得多倫多這一段的天氣和自己的心情吻合極了。幾乎每天都是晴空萬裏,豔陽高照的。終於和程波修成正果,是了卻了多年的心願。雖然說人都難免會有得到了就發現不是那麽珍貴的感歎,可是因此而選擇放棄的人還是沒有。
肖程程有無法言語的喜悅,那種喜悅滲透在她的每個細胞,每個細胞都是興高采烈地張開著,去迎接新的日月晨光。雖然偶爾也會有些莫名的悵然若失,就像所有生活在多倫多的人都很珍惜夏天的時光,可是在炎熱的午後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抱怨一句:這天怎麽這麽熱。抱怨極其自然也發自內心,但是絕對不會影響喜歡夏天的大局。
肖程程覺得那就是自己對程波的婚姻生活的感覺。她和程波感情糾葛太久,卻從來沒有真正生活在一起過,這日子在一起過了,沒有了朝夕牽掛的思念,倒反倒生出了一些罅隙來,雖然不影響主旋律,但有的時候的確還挺刺耳的。
他們最大的分歧就在對錢的看法上,以前在國內時就有端倪。畢竟家庭出身和生活經曆的影響是巨大的,如果要下崗工人家走出並在自己的事業上苦苦掙紮的程波和家境和工作單位都良好的肖程程是一個消費價值觀,難度還真地不是一般的大。這種不同他們結婚後在多倫多生活就體現得更加明顯了。這時的肖程程好歹都是白領,而程波不過隻是個窮留學生而已,消費怎麽可能會在一個檔次。程波是精打細算地到了每一分錢。肖程程不由自主地有些看不慣程波的窮酸相和衣服的品味。好在這些可以忽略不計,肖程程買東西花自己的錢,程波畢竟還是不會指手畫腳。給程波買了貴東西,他最多也隻是會評一句:太貴了!照用不誤。
但是涉及到兩人共同麵對的就不是那麽好處理了,比如出去吃飯這個問題上,他們簡直是水火不容。也或許在餐館工作的程波知道太多的內幕,覺得還是家裏食品安全幹淨。而肖程程卻不管這些,周末了就應該各方麵放鬆一下,哪有美食當然應該去嚐試一下。本來平常都已經是帶午飯了,還不夠省嗎!
被程波逼得帶午飯的肖程程還有說不出的委屈,程波給準備的午飯從來就是前一天的剩飯剩菜倒在飯盒裏。肖程程真地很不習慣,她準備的午飯都是前一天的晚飯開吃前盛出來的。其實是一樣的飯菜,但是次序的不同事情就感覺有本質的變化。而且程波對於很多食物的態度很抗拒,雖然會美其名曰:你可以做了自己吃呀。可一個人吃和兩個人吃是截然不同的味道呀,難道兩口子每天對歌一把嗎?
他們一般輪著做飯,反正輪不輪著的日子,肖程程都是鬧心的,她做飯的日子很多自己喜歡的菜不能做,因為程波不吃,不是她做的時候,要忍受殘羹冷炙的剩飯午餐。這讓肖程程很咯得慌,她總是不經意地想起她和呂家成那時的小日子。別看呂家成和肖程程大家似乎相互不來電。可是呂家成和她在飲食習慣上倒是非常地默契,且不說到外麵去海吃,在家裏她和呂家成的口味也很協調,兩個人都喜歡嚐試新鮮食物。如果發現或是實驗成功,他們還會為此欣喜異常。
每當這時,肖程程便會想起王立華,雖然沒有做母親的她還不盡然想象得出王立華想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給她的心情,但是也感覺到了母親在很多的時候看人看事有她的道理,自己的確有的時候太過任性了,沒有體諒母親的苦心。
人總是會有這樣的感歎:得不到就是天邊的奢侈,得到了就是路邊的平常。肖程程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心間偶爾的飄忽也不會伸手去抓。更何況和程波的婚姻奢侈也好,平常也罷,都是肖程程期盼了很久的。
肖程程和程波的日子波瀾不驚地過著。肖程程想著,這一生可能也就這樣了。理想的實現沒有那麽天崩地裂。可是還是讓人欣喜和開心的。還處在這種心情下的肖程程自然想象不出他們也會有鬧得不可開交的柴米油鹽的現實會接踵而來,就像正在享受夏天陽光的人們,即使知道冬天有一天會來,可是絕對不會那麽快,至少還要經過秋天嗎!可是多倫多的冬天就是跨越秋天直接來到夏的麵前的。不管有怎樣的思想準備,還是多多少少讓人有些始料未及。對這些根本沒有預想的人肖程程而言,更是手足無措了。
肖肅國病了,闌尾炎住院了。這好像一個炸雷突然在想程程的天空炸響。父親對她而言,從來都是強壯的大山,她從來不知道這大山也會有生病和倒塌的時候。雖然物質上她早已不依靠這大山,可是精神上她還是期望大山永不倒塌。
肖程程接到信息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訂機票要和程波一起回國。程波冷靜得多,看看情況怎樣在說嗎!闌尾炎也不是很大的手術,順利的話,也應該很快會恢複。再加上前段為結婚耽誤的功課也要補上,還有這臨時訂機票也貴!
處於悲痛狀態的肖程程哪裏聽得進程波的分析,一句話已經噎死了他:不是你爸你不心疼,錢不是我賺的嗎?花我父母身上你也有意見?
程波覺得肖程程簡直就是胡攪蠻纏,便不再搭理她,也扔下了很不近人情的話: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反正我不回去。
肖程程直到上了飛機也沒有搞明白為什麽程波不可以和自己想法一樣:父母年齡大了,見一麵少一麵了,尤其是有病痛的時候,這個時候為什麽要去算機票多少錢,開銷有多少呢,錢難道不是人賺回來的嗎?她第一次感受到程波是如此地冷漠,也第一次開始懷疑這麽多年執著是否有值得?曾經期望和程波白頭到老其中一部分也是要孝敬父母的老年的呀!為什麽她和程波剛睡在了一張床上,夢卻大不相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