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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鳳龜龍 第七十三回

(2015-10-03 06:18:05) 下一個

麟鳳龜龍第七十三回

        此言一出,一眾皆驚。阿美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雄獅踱過來,看了又看,點頭道:“正是。隻有虎王的公主,才有這般美貌和特異。虎王陛下已受了大王聘禮,這位虎王公主,自然便是大王的妻子。”

        阿彪點了點頭,眼睛直直盯向阿美,看得阿美又羞又惱。

        阿彪笑道:“那廝怎麽說虎王的女兒還沒長成?我看簡直是花信年華呀。”

        那雄獅道:“大王聖明。如今公主親自來到,正是天緣下降,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阿彪開懷大笑:“那廝著實可惡,把那大耳狐王後的女兒誇得天花亂墜,卻始終故弄玄虛,死活推脫,至今不讓我見真人,想來必是見光死的醜女,哪裏能比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嘿嘿,還有這位姑娘陪嫁,真是難得。”

        那雄獅看了一眼納菲,陪笑道:“大王今日既得異域絕色,又得本地佳麗,可喜可賀。”

        阿毛越聽越是難受,實在忍不住,看了阿吉一眼,正要說話,忽聽阿美嗔道:“我才不嫁你呢!看你這大肚子,又圓又肥,都快拖到地了,我才不喜歡。”

        群獅大怒,齊道:“你說什麽?”

        阿美一驚,連忙躲至阿毛背後。阿毛見阿美不願,頓時放下了心,道:“阿彪,阿美本來就是因為不想出嫁才逃走的,這事我看不能作數。我答應過帶她回去的,就此告辭。”

        那老年雄獅怒道:“胡說!大王看中,乃是天大的榮幸。她本就是大王明媒正聘的妻子,這裏才是她的歸宿。你還想要帶她回去?回哪裏去?你是什麽東西,敢來壞大王的好事?”

        阿毛大怒,但不願當著阿彪的麵跟他爭吵,隻得極力忍住怒火,道:“阿彪,你看呢?”

        阿彪冷眼不言。那軍師雄獅喝道:“住口!大王的名諱,是你叫的麽?大王雖心胸寬大,不跟你計較,但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你看看阿吉,就比你懂事得多!”

        阿毛大怒,一股熱血湧上頭來,頓時不顧後果,便要發作。

        阿彪揮爪道:“今日是我們重逢的日子,又是我大喜的日子,怎可動粗?何況若不是這位阿毛兄弟和阿吉兄弟,美人也到不了這地方,乃是功臣才是……”

        忽聽阿吉插道:“我和納菲也想回去,不想在此。”

        阿彪便如沒聽見,隻自顧自續道:“……所以今天呢,還是應當以和為貴才是。你們是我故舊,我不想以強力壓服你們。軍師,你來。”

        那軍師清了清嗓子,道:“這裏是神威獅群所在,你們既然來到,便當入鄉隨俗。我們獅群規矩,但凡從這裏走過的,都要向大王獻禮。公的要獻獵物,母的要接受大王檢視,才可放行。你看看我們身後,個個都是這麽選出來的,不可因你們壞了規矩。更何況,這位虎王公主,本來就是大王的媳婦……”

        阿彪揮了揮手,不耐道:“不用扯那麽多。今天我心情好,特別準許你們入夥,而且特許你們也可和眾佳麗好,隻是需讓我優先受用即可。” 

        那軍師道:“大王天恩浩蕩,這已是仁至義盡了。前些天一隻失群流浪雄獅過境,想依禮數加入,大王還不恩準呢。你們可別不識抬舉。”說罷一使眼色,幾隻雄獅突將阿吉圍住。

        阿吉和阿毛正要反抗,忽聽納菲驚叫道:“阿吉!”便見納菲已被幾隻公母獅子挾持住,動彈不得。

        那軍師冷笑道:“阿吉,你最好別動。不然大王發起火來,納菲現在就完了。”

        阿毛怒道:“阿彪,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阿彪冷然道:“小時候過家家是一回事,現在我們都大了,就該用大人的規矩辦事。我已很客氣了,你們從還是不從?”

        阿毛覺阿美在身後瑟瑟發抖,頓時熱血更如沸騰般湧起,不但絲毫不答,眼睛也越來越顯血紅,全無退讓之意。阿彪麵色也越來越冷。

        那軍師偷眼看了看阿美,正要發令,阿彪忽暴喝道:“不用!”

        那軍師忙賠笑道:“是,是。”又轉過頭去喝道:“喂,你們手腳輕點,萬萬不可碰觸王後。”

        阿彪輕蔑地看了看阿毛,道:“你如此不識抬舉,我也沒有辦法。看在我們小時候要好的份上,我還是給你個機會。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走上三個回合,我便隻留阿美,放你活命。”

        那軍師急道:“陛下,他困獸猶鬥,不可太過托大。”

        阿彪怒道:“住口!你可是對我沒有信心?”

        那軍師隻得閉嘴。阿毛冷冷道:“不用!我答應過要將阿美帶回,若無阿美,要性命何用?你我今日恩斷義絕,彼此不用留手。來吧!”

        阿彪忽然仰天打個哈哈,震耳欲聾,眾人盡皆變色。那軍師微露喜色,似是放心了些,但立刻又愁容滿麵。

        隻聽阿彪冷冷道:“好小子,有膽氣。就憑這個,你死之後,我絕不讓人淩辱你屍體。你有什麽遺言?”

        阿毛怒道:“沒有!”

        阿彪嗬嗬笑道:“好,好!山坳後麵,便是決鬥場,從來都是兩個進去,一個出來。你我去那邊決個高低。”說罷巨軀一轉,當先而去。

        阿毛一咬牙,將身一躥,便要衝去。阿美死死抱住他,哭道:“阿毛,別去!你不是他對手的!我……我……其實……願意……你別去……”

        阿毛厲聲道:“不,決不!”一把甩開她,如飛般緊隨阿彪而去。

        阿美呆呆而立,放聲痛哭。群獅從未見陛下親自出手,也都知這是曠古絕今、幾輩子都未必輪到一回的機會,除了幾隻不得不看守阿吉和納菲的獅子外,全數湧向那決鬥場隘口,要好好做個見證。

        阿彪眼見自己沒過門的妻子居然和阿毛如此親密,公然把阿毛當依靠,心頭更是怒火中燒,可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

        阿毛一想起自己若退縮,阿美必會無助地被阿彪侵犯的情形,心頭便如熔岩噴發,兩眼盡赤。他眼前反反複複閃現著當初阿美和自己初遇的情形,恍惚中還浮現出那小狐狸的淒涼離去,更覺自己罪孽深重,害人無算,滿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想要我放手不管阿美,除非我死了!今日不是你的忌日,就是我的死期!”

        阿彪見阿毛完全沒把自己這巨大體型放在眼裏,不但無絲毫屈服之意,眼中之火還如要燒著自己一樣,更是怒氣萬丈:“看我將你咬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時再來當著你的麵迎娶阿美和納菲!”雙方彼此凶狠對視,都是越來越怒,越來越狂,恨不得一口將對方撕成兩半。

        終於,阿彪怒吼一聲,一甩巨尾,便要撲來。阿毛見他終於發動,也不顧一切,爪揮尾振,就要奮身撲上。

        眼看兩大巨獸就要撲在一起,阿彪肚腹處忽然“蹼”的一聲,身形忽頓,立被阿毛利爪狠狠抓了一下鼻子,幸好受傷不重。可阿彪竟然沒有翻身反撲,反而趴在了地上,麵現痛苦之色,一口口劇烈喘氣中,鮮血從口鼻處汩汩流出。

        阿毛完全沒料到,自己居然能如此輕易地便一擊成功,反而呆了一呆。待回過神來再要進擊,卻見阿彪龐大的身軀完全頹在地上,沒有半點想要重新躍起的跡象,鮮血更還略呈暗色。

        阿毛心中一動:“我是抓傷了他外鼻,可那該是鮮血呀,怎麽是暗色?難道他肚腸髒腑也受了傷?我有這麽厲害麽?”觀察了一會,卻見阿彪隻痛苦地喘著氣,不要說無力站起,簡直連稍稍挪動一爪都極痛苦;接著還似是想說想喊什麽,但連發聲的力氣都提不上來。

        漸漸的,阿彪肚腹下的鮮血越流越多,已將地麵染出一大片暗紅。阿毛終於反應過來:“難道他氣炸了肚腸?世上還真有氣破肚皮之事?”

        眼見阿彪喘息極難,凶意全無,滿眼俱是乞求之色,頓時滿腔恨意全消,連忙躥過去問道:“阿彪,你怎麽啦?”

        阿彪喘著粗氣,無力回答,隻極力扭了扭頭,看了看腹部。那裏不知何時,已成一團血腫。阿毛定了定神,掰開其嘴,將自己剩下的那點彩穀靈藥倒入,道:“你先止血。”正要再細看,忽聽外麵阿吉、阿美那邊吼叫連聲,急忙躥出。

        坳口群獅本就覺得有些不對,忽見竟是阿毛躍出,無不大驚。再看阿美和阿吉那裏,那軍師竟也已倒在地上掙紮,阿吉正和另外一頭雄獅惡鬥,剩下的幾隻獅子則正趁亂,要對阿美和納菲下手。

        阿毛大喝一聲,急忙躥去,發瘋亂咬。留守獅子見他居然活著出來,不知就裏,頓時亂作一團。阿毛和阿吉一使眼色,立時拉著阿美和己方獅群狂奔而去。獅群漸漸反應過來,待要續追,那軍師卻麵如死灰,一揮之下,群獅齊齊停了下來,轉而守住了決鬥場的隘口。

        阿毛等跑了一陣,見神威獅群沒有追過來,這才放下了心,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喘息喘息。阿美定了定神,撲上來又哭又笑:“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阿毛喘息道:“是啊,我沒死。不知何故,他居然氣破了肚腸。我們根本就沒怎麽打。”

        阿美呆了一呆,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見他就討厭,那麽肥的肚皮,原來真的大而無用,一點都不經打。”

        阿吉道:“你殺了他?”

        阿毛搖頭道:“沒有。我還給他用藥止血,希望他沒事。那軍師是怎麽回事?”

        阿吉道:“阿彪怒吼欲撲的時候,我突襲了軍師,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不過他那些衛士也著實了得,第二個就沒偷襲成,硬是給纏鬥起來了。幸虧後來你來了,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們才趁亂逃出。” 

        大家回想剛才,無不後怕,休息了一氣,見天色已晚,便找了一處不大的水坑,暫時休息。

        到了半夜,阿毛神思恍惚,呆呆出神,怎麽也睡不著,忍不住起來,登上一棵樹查看。忽然,極遠處似是有什麽動靜,湊近一看,卻見隱隱有兩隻雄獅,似在尋找著什麽。

        阿毛大驚,正要悄悄回報,忽聽其中一隻獅子嘟囔道:“明明是跑向這裏的,怎麽又不見了?”

        另一隻獅子道:“這兒鬼影子都沒一個。算了,我們還是別不務正業了,快點幹活,找到他們是正經。不然軍師怪罪下來,我們吃罪不起。”

        先前那隻獅子道:“軍師說啥就是啥?你怎麽這麽一根筋?那些家夥有連大帶小十幾個呢,而且那個家夥還似是一隻大貓,耳目極聰敏的。夜貓子聽說過沒有?除非絕大運氣,否則肯定是他們先發現我們,而不是我們先發現他們。那樣說不定我們還沒來得及回報,他們就把我們包餃子了。倒不如怠怠工,若是能順便追住美女,嘻嘻……”

        另一頭獅子似還有些遲疑,先前那獅子已怒道:“怎麽?還一根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領地裏那些獵物和美女又不是我們優先,幹嘛幹活時卻要我們先?”後麵那頭獅子不再說話。

        阿毛心想:“看來,獅群也不如豺群團結。”

        正尋思間,忽聽先前那頭獅子喜道:“運氣來了!大功一件。”後麵那獅子正要說話,前麵那獅子已道:“噤聲!”

        阿毛急忙看去,果見不遠處一隊黑乎乎的東西正在行進。先前那獅子忽朝後麵那獅子微一示意,迎上前去,笑道:“鬼麵長老,別來無恙?”

        阿毛一驚,果見那隊伍中現出一個老狒狒,正是那鬼麵狒狒:“是你們倆呀。”先前那獅子道:“不知什麽風把您給吹過來了?我們軍師還正想請您議事呢。”

        那鬼麵狒狒笑道:“天都幹了這麽久了,到處水坑都幹透了,誰能不來?”說著已停了下來,示意手下散開,道:“是機密事麽?”

        先前那獅子見其已屏退手下,便湊上前去低聲道:“阿彪出事了。軍師怕走漏消息,特地找我們來追殺那隻條紋大豹。敢問長老有何妙策?”

        那鬼麵狒狒皺眉道:“不會吧?那大野貓居然還沒死?那家夥假裝問病,以為我不知道阿美隨行,我就幹脆借他之力,護送阿美去送給阿彪,好來個一箭雙雕,省省力氣。他怎麽可能逃得掉?莫非是阿美有了私情,胳膊肘往外撐?……不過那家夥也是有些古怪,爬樹堪比花豹,打架卻又不輸你們,隻怕你們不易奈何他。”

        先前那獅子道:“那是不是就沒辦法了?”

        那鬼麵狒狒笑道:“那也未必。那小子中的是千辛萬苦才煉出來的蠱聖,根本無藥可救,隻能隨蠱主心意。以那小子的桀驁心性,難守奴才本分,必死無疑,早晚而已。你們若是著急,可趕快著信使去,求那虎老四作法。”

        那雄獅奇道:“蠱聖不是猿長老多少輩子的心血嗎?不是說隻有碰上大夥都無法可想的大敵,才能用上嗎?那小子這麽受抬舉?”

        鬼麵狒狒冷笑道:“那虎老四心性狹窄,沉不住氣,一見那小子跟他外甥女親熱幾下,就受不了了,居然擅自挪用,想要要挾他外甥女。哼哼,這事也的確得早點了結,不然的話,那蠱聖豈不白耗在這小子身上了?不過你得去跟他說,隻要他讓蠱聖發作,我們保他必得他外甥女。嘿嘿,反正現在阿彪出事了,也沒人跟他搶。”

        先前那獅子大喜:“妙,妙!真不愧是鬼麵長老!怪不得我們軍師整天教導我們說,隻要跟緊鬼麵長老,便萬事不愁。”

        那鬼麵長老皺了皺眉,道:“莫拍馬屁,正事要緊。阿彪雖然偉岸,甚足威懾,但卻不能真正出戰。此次他傻氣大冒,居然真的出戰,死活不知,但無論如何不能很快出來巡視。若是拖延日久,便會有人起疑心,那以後你們再想過這種養尊處優、四麵進貢的生活,便再也不可能了。”

        他頓了頓,又道:“阿彪既夠威風,足以恐嚇其他獸群,但又不能真的威脅你們,也不能生育,便於你們內部擰成一股繩。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絕佳旗號,一定要想辦法保住,千萬不可被戳破。你們弄死那條紋豹後,那一群野獅子就隻有一頭雄獅,剩下的全是母的小的,自然好辦得多。我記得阿美許給阿彪的時候,鬣狗和豺犬都忌恨得很。現在你們就幹脆說他們也有份,大家一起動手,明晚發點狠咬死條紋豹便是。以後,不就又隻有你們自己才知道阿彪的秘密麽?”

        先前那獅子連連點頭,道:“高,實在是高。”說罷忽一個猛撲,咬住了鬼麵狒狒。

        鬼麵狒狒驚道:“你瘋了?”那雄獅笑道:“軍師有言,但凡外人,知情者殺。既得妙計,條紋豹和那一小群獅子就不足慮,可慮的不就隻剩您老人家麽?”說著一揮前爪,另外一隻雄獅會意,立刻驅散群狒狒,也回來對那鬼麵狒狒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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