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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麟鳳龜龍 第二回

(2015-07-04 05:42:46) 下一個
原創 麟鳳龜龍 第二回

阿毛急了,正要絕望搏命,忽聽一鼠驚叫:“蛇!”群鼠一驚,頓見那些倒掉的藤蔓葉間,忽然伸出了許許多多尖尖蛇頭,正惡狠狠地瞪著鼠群。鼠群頓時大亂,四散奪路奔逃。對貓蛇鷹等物的懼怕,乃是老鼠天生的本能。雖在鼠王強令之下,群鼠敢糾集起來欺負一隻單落小貓,可麵對這麽多同時出現的蛇時,怎麽能不發自內心地恐懼起來?哪裏還能想到反抗?

阿毛見機不可失,不暇細想,急忙趁亂向爺爺奶奶的茅屋跑去,耳邊隻聞眾多大小動物的奔逃之聲,卻半點不敢回頭,直到望見燈火才心下稍安。不料這時忽聽鼠王似還在奔撲,怒吼連連,夾雜諸物奔爬翻騰之聲。阿毛心頭奇怪:這鼠王行動敏捷,怎麽群蛇圍攻之際,居然沒能先逃掉?亦或是其這麽大膽,居然主動要跟蛇群搏鬥?難道其現在還想追自己,不肯放棄?

阿毛想到這裏,忽然傷口一痛,剛才憋了許久的窘迫和怒氣頓時勃然發作,心想:現在都在爺爺奶奶家門口了,看我怎麽報仇,看你還敢猖狂?當下喵嗚一聲,飛身撲回,定睛一看,果見那鼠王嘶聲怒吼,似乎正與一條小小的似蛇非蛇之物撕咬。

阿毛怒發如狂,一個猛撲。那鼠王無暇防備,頓時被阿毛咬住後腿,胸腹之處也被利爪抓得獻血淋漓。阿毛一撲得中,甩身揮掌,再拍那鼠王眼睛。若在平日裏,那鼠王未必懼怕阿毛這麽小的幼貓,但這次畢竟被搶了先機,又見離燈火已近,隻能強捺怒火,撤身逃入草莽。

阿毛追了幾步,忽然一念起來,急忙回頭,果見地上那似蛇非蛇之物似是受了傷,連尾巴都禿了,還在地上喘息著。阿毛看了看,忽然喜道:“你不是蛇,你是一隻小壁虎!我記得你,你好像住在爺爺奶奶梁上,對不對?”

那物喘息了幾聲,扭過頭來笑道:“沒錯,我確實不是蛇。多謝趕跑那廝,不然我怕已重傷了。”阿毛笑道:“是我該謝你救命才對。對了,剛才那些蛇,其實是你的兄弟姐妹冒充的吧?”說著便想來扶他。那小壁虎笑笑道:“正是。那些老鼠太壞了,不但累壞爺爺奶奶,也把我們最喜歡捕獵蚊子的地方都給咬倒了,我們當然要幫你把他們趕走了。不過還是低估了那鼠王的厲害,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別動我,讓我先休息一會,別又觸發我的傷口。”

忽然,夜空中響起了爺爺奶奶的聲音:“阿毛,阿毛,快回來吃飯~~”阿毛喵嗚了一聲回應,正待回身,又道:“你……行嗎?”那小壁虎道:“沒事。我多躺會應該就能止住血。再過一兩個時辰,應該就能恢複自如了。”阿毛看了看他,搖頭道:“那鼠王心狠手辣,軍師鼠又狡詐非常,還是別冒險了。對了,你叫什麽名字?父母在哪裏?”

那小壁虎黯然道:“父母?我沒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給我取了個名字,叫‘阿易’。”阿毛歉然說:“對不起,惹你傷心了。我也沒有爸爸媽媽的。我背你一起回見爺爺奶奶吧,他們會保護好你,很快你就可以恢複的。嗯,你尾巴斷的時間不長,要是找得回來,奶奶還可幫你縫一縫,說不定還能再長上。那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我也好有個伴。”

那小壁虎想了想,笑道:“也好,不過尾巴倒是不用找了。我就是要把它斷掉,並讓它亂蹦亂跳來吸引敵人,好自己逃命的。隻可惜這次鼠王沒上當。現在都跑了這麽遠,早不知道那個東西跳到哪裏去了。放心,隻要恢複好,我的尾巴會自己重新長出來的。”阿毛大奇,問道:“真能長出來?跟原來是一模一樣的嗎?”那小壁虎笑著說:“一模一樣的。再說了,我是個男孩子,那麽怕醜幹嘛?就算長出來跟原來不一樣,我也不怕。”說罷相視一笑。

從那以後,小壁虎阿易就經常湊在一起。雖然阿易尾巴依然還禿著,但已不時能和阿毛一起,跟著爺爺奶奶種田種菜。當然,有了上次的教訓,阿毛和阿易都小心了許多,雖然深深痛恨那群老鼠,時時想找回場子,但一時間卻也並沒有碰上。

這天晚上,爺爺奶奶早早睡了,阿毛和阿易卻隻是假裝睡覺,一等爺爺奶奶睡著,他們就立刻活躍起來了。原來,這些天阿易的身體已大有恢複,尾巴也重新長出了小半截,已按捺不住地想試試,看看身手恢複得怎樣。阿毛一來好奇,二來也擔心阿易會受傷,便在旁邊守望。

隻見阿易略吸一口氣,四腳忽然眼花繚亂般急轉幾下,還沒等阿毛眨下眼睛,他身體已連竄數竄,毫不費力便到了屋頂。阿毛驚歎道:“這麽快!我什麽都沒看清。”阿易笑笑,道:“這算什麽?等我身體全好,還能更快呢。嘿嘿,我們蜥蜴生存不易,動作不快哪能生存?我是最快的,一群朋友比賽,我總是能捉到那隻最大的蚊子。”

阿毛連連點頭:“真是沒想到啊,我一向自以為自己動作算敏捷,眼力算快的,可跟你還是沒得比。下次你們再去比賽,我去觀摩觀摩如何?”阿易大笑:“你還是別去了,你一去,我還沒解釋,他們就得嚇跑一大半。”阿毛笑了笑,正要接話,忽然豎起耳朵,深色凝重,似乎聽到了什麽。阿易正要問他,但又急忙停住嘴,免得幹擾他。

過了一會,阿毛忽然眨了眨眼,極神秘的道:“那些老鼠又來了!”阿易嚇了一跳:“又來了?全都來了?”“不,這次好像隻有三隻,不,有四隻。嗯,好像那隻大的不在。”阿毛輕聲道,“莫非他們又想鑽進糧倉?”

“糧倉?”阿易奇怪:“我們檢查過,什麽洞也沒有啊,這裏能吃到什麽?要吃也得去田裏吃啊。”阿毛點了點頭,忽然笑道:“反正隻有三四隻,不如我去捉一兩隻回來,找出他們的老窩?”阿易道:“我也去。我反正動作快,隻要不是那麽多圍住我,我肯定能跑得了的。”阿毛剛要勸他別去,阿易一下子就直從梁上翻身墜下,毫不費力便穩穩翻落在阿毛頭上,半點不差。阿毛一聲“好”字頓時脫口而出,也就不再阻攔。

二人悄無聲息地躥到穀倉傍邊,果見三四隻老鼠,正在雞鴨棚圈與穀倉邊鄰水的一個小洞那裏,一動不動。阿毛側過耳朵,周圍仔細又聽又看,確認周圍沒有別的鼠群,便放下了心。他正要撲出,忽然又覺有些異樣。阿易把頭鑽進他耳朵,悄悄道:“好像是三隻老鼠要打一隻更小的老鼠。咦,這隻小老鼠好像有點不一樣誒。”

話未說完,忽見其中那隻最小的老鼠朝一隻大老鼠猛衝過去,那隻大老鼠居然返身急退,似乎對其極其忌憚。但與此同時,另外兩隻大老鼠卻瞅準機會,朝其旁邊的一個小洞急忙躥去。那小老鼠立刻返身攔截,四鼠頓時又恢複了先前的態勢,各自靜靜不動。

“三個大的打一個小的,居然還這麽難?”阿毛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轉眼間,目光卻又被那隻小老鼠的鼻子吸引了過去:“奇怪,這隻小老鼠的鼻子怎麽這麽長?”

阿易望了一會,悄悄道:“是啊,而且他好像動作比其他三隻老鼠要敏捷得多,好像也凶猛得多。莫非是不同種的老鼠?趕明去問老祖宗去。”說著,忽然驚道:“不好,那洞裏可別有我的兄弟姐妹吧?!”阿毛奇道:“你的兄弟姐妹?你們不是住在梁上房上嗎?”阿易指了指那裏麵的一星白色,悄悄道:“那好像是個蛋。我就是從蛋裏生出來的。”

阿毛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先幫那隻小老鼠吧,反正不能讓這群大老鼠得逞。”說話間,忽見那一星白色竟然微微動了一下,定睛一看,竟還有一個黑黑圓圓的小東西,似在拱那個東西。阿毛運起目力,看了好一會,忽然明白過來:那是一隻小烏龜。

那小龜似是使出全身的力氣,拚命拱那個比自己也小不了多少的蛋,似是想把蛋拱落水中。阿毛正在奇怪,阿易卻道:“莫非他也以為那是他的兄弟姐妹,要把蛋蛋推到水中,好逃過老鼠?”那小龜推了幾推,眼看就要推落緩坡,那三隻大老鼠按捺不住,忽然齊齊猛衝過去,將那小龜嚇得立刻縮頭入殼。那小老鼠吱的一聲,奮身撲前,長鼻子一甩,猛地咬住了其中一隻大老鼠的耳朵,猛力一甩,竟把那隻大老鼠掄起來甩得一翻,另外一隻大老鼠也被撞得一歪。那小老鼠雖也吃這一掄一撞之勢,翻滾得更是劇烈,但轉瞬間便穩住了身形,躥身向第三隻大老鼠撲去。但那隻大老鼠已搶先一步,一頭便將那蛋猛力拱了回去,自己也側身逃開。

那蛋翻滾幾下,居然並沒有破,但卻已離緩坡遠了許多。小鼠見蛋未破,似乎稍微放心,猛地一呲牙,便返身朝一隻大老鼠撲去。那大老鼠恐懼之下,急要逃開,卻已不及,已被那小鼠咬住了頭頸要害,無論如何擺撲都脫開不了。那小鼠怒發如狂,猛力咬合之間,錯錯有聲。那大鼠疼得劇烈翻滾,眼看就要斃命,那小鼠卻又忽地鬆口退回,迅即躥回那蛋旁邊,堵住了另外兩隻大鼠的趁虛而入。一時間,三大一小,四鼠又恢複了原來的對峙之勢。

正看得入神,阿毛忽覺不遠處似有異想,但再聽卻又沒有。阿毛心下奇異,便問阿易:“你聽到什麽沒有?”阿易也凝神靜聽了一會,道:“好像是老鼠,但似乎又不是。不會是我在你耳邊活動的聲音吧?”阿毛一聲輕笑:“我的耳朵天下無雙,哪能這都分不清楚。哎喲,不好!不會是那隻鼠王要率大群屬下來增援吧?”

阿易也道:“這隻小老鼠現在支持著都勉強,別說心黑手狠的那群家夥來了。”阿易沉吟道:“這隻小老鼠,怎麽看也不象是跟那群家夥一路的。不如趁現在哪些家夥沒來,我們出手幫一下那隻小老鼠吧。再說了,那個蛋說不定還是你的表弟呢。總不會孵出一個老鼠吧?”

二人說笑間,那小鼠似有覺察,忽然厲聲喝道:“何方來客?”

阿毛和阿易大驚,以為自己已被發現,卻見那小鼠如離弦之箭般猛地衝進那洞裏,眨眼間便拖出一個肉乎乎的幼小老鼠來。三隻大老鼠齊聲驚呼中,阿毛眼前忽然一花,不遠處似有巨物一閃即沒,單看那身形,竟似是一隻比那鼠王還大的巨鼠。但阿毛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聲音已經然吼起,正是其中一隻大鼠的聲音:“原來是你!你等著,我們會回來的!”餘音未落,唰唰幾聲,那三隻大鼠已不知躥到哪裏去了。

“他們肯定是回去搬救兵了。” 阿易急道:“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阿毛點了點頭,嗖地躥了出來,便要含住那蛋。那小鼠似沒料到,待要阻攔,已是不及,隻得放下口中幼鼠,回頭對阿毛怒目而視。阿易笑道:“我們是來幫你的。我們會把蛋蛋帶走的,謝謝你保護我的兄弟姐妹。”那小鼠目光一閃,掃了一眼阿易和阿毛,既而眼神似極為錯愕,忽然怪笑:“你們以為這是一隻壁虎蛋?可笑,可笑!我看你們還是……”

話未說完,忽見他猛地返身躍後,叼起那隻幼鼠,側身一躥,便沒了蹤影。阿毛定睛一看,一隻奇形巨鼠已出現在麵前,眼中奇光閃爍不定。阿毛大驚:“天哪,這是什麽?簡直比鼠王還鼠王!”急忙便要放下那枚小白蛋,凝神對敵。那巨鼠卻嘿嘿笑道:“莫怕,莫怕,我不是老鼠。我是吃老鼠的,跟老鼠乃是死敵。”阿毛不信,後退一步,弓身對敵。

“那你是什麽?”正是阿易問話。他知阿毛麵臨大敵,應盡量減少說話分心,是以代他發問。那巨鼠晃了晃巨尾,但見毛蓬蓬一片,笑道:“你看看我的身形,我的尾巴,跟老鼠有那麽象嗎?我是黃鼠狼。”阿易定睛一看,果見其身體舒展開來時跟老鼠大相徑庭,心下稍定。

那黃鼠狼甩了甩頭,問道:“你們兩個,是怎麽攪在一起的?又為什麽要幫這隻鼩鼱?”“什麽鼩鼱?”阿毛和阿易一呆,繼而問道:“難道就是那隻小老鼠?”

那黃鼠狼笑道:“正是。不過也難怪,你們這兩個小東西,才出娘胎沒幾天,能認得些什麽?”他頓了頓,又道:“這鼩鼱雖比老鼠略小,卻不是好惹的。別看他這麽小,論起打架來,普通的蛇、鼠、兔子、花栗鼠什麽的,都打不過他。便是兩三隻比他大的老鼠合在一起,也不見得能打過。剛才要不是他有所顧忌,那三隻老鼠早就是逃命的份,斷不敢這樣放肆。”

阿毛心想:“怪不得他鼻子這麽長,原來是個比老鼠厲害得多的角色,並不是什麽怪胎。”又想:“唉,我一向以為自己聽聲辨形的本事無與倫比,原來還是強中更有強中手。”正想間,黃鼠狼又笑道:“你這小野貓也就罷了,力氣大,身子靈活,就算認錯了對手,也不打緊。可你這隻小小壁虎,怎麽也敢來趟這趟渾水?莫非就是想仗著這隻小貓一輩子?”

阿易怒道:“你說什麽?”那黃鼠狼嘿嘿冷笑:“可憐,可憐。沒媽的孩子,連自己的同類都不認識。你以為這是壁虎蛋蜥蜴蛋嗎?這是蛇蛋!他長大了能吃你的!更何況……”說到這裏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忽然住口不言。

阿易吃了一驚,不由得回頭望了望那蛋,但見其除了晶瑩剔透,潔白無瑕,便如白玉一般之外,倒也並無異處。要知他雖然從未見過蛇,但從同伴們的口中已經知道,蛇是極厲害的動物,更是自己的天敵,隻要一見,就應該避而遠之。“你怎麽這麽肯定就是蛇蛋?難道不能是龜蛋?不能是鳥蛋?不能是魚……魚……蛋什麽的?”

那黃鼠狼嗤地笑出聲來,道:“小輩,小輩,什麽都不懂。”頓了頓又道:“你定睛看看,那蛋殼內隱隱透出的,是這些東西麽?哼,還魚蛋龜蛋的,真虧你們想得出來。”

阿毛瞪大眼睛一看,果見那蛋殼內隱隱約約似有些蜿蜒之意,隻是遠離之下,難以辨認到底是更象蜥蜴,還是更象蛇。想到這裏,阿毛正要湊近對著月光細看,忽然警覺,扭頭過來,重又麵對那黃鼠狼戒備。

那黃鼠狼見他即時警醒,微覺驚異,眼中光芒更奇,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是為你們好,你們聽不聽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倒黴了別怪我。嗯,你們兩個,天差地別的,怎麽攪在一起的?”阿易正要回答,阿毛忽然截住反問:“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那黃鼠狼悠悠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鼠輩。但凡見了鼠輩橫行,總是心頭不爽,要教訓他們一頓。”阿毛道:“那你為什麽要搶鼩鼱的幼仔?”黃鼠狼嘿嘿笑道:“你們啊,真是什麽都不知道。那根本不是鼩鼱的兒子,那其實是那鼠王軍師的兒子。”阿毛和阿易齊齊大驚:“什麽?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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