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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走了
(2022-01-27 17:3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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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6日21點15分,爸爸在武漢中山醫院(原軍工醫院)過世, 弟弟告訴了我這個消息,知道後不禁淚濕眼眶,但無論如何得盡力抑製住,因為這邊我還在班上。父親終於走了,走得很安詳,與他83年的人生揮揮手,就這樣靜悄悄地告別了母親,告別了我們,告別了人世。父親於1939年1月17日出生於湖北省黃梅縣蔡山鎮一個叫做沙灣的鄉村。很小時候父親就失去了母親,所以我們也從來就沒有見過奶奶。父親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一弟,均由爺爺拉扯長大,爺爺喜歡書法,律詩,這也讓兒時的父親耳濡目染,喜歡寫寫毛筆字,寫寫舊體詩。父親和叔叔都屬於求知欲望強的人,兩人先後從小鄉村考去黃梅縣一中學習,父親在黃梅縣一中初中畢業後,15歲時考入了省城武漢的華中師範大學第一附中上高中,高中畢業後考入華中農學院(今華中農業大學),叔叔後來考取了華中師範大學。一個小小偏遠貧瘠的小鄉村一家出了兩個大學生,可謂是“雞窩裏居然飛出了兩個金鳳凰”。父親大學畢業後,在湖北省農業廳工作一年,在動亂年代,1964年又被下調到當時漢陽縣農業局工作(現在是武漢蔡甸區),後來,他隨著自己的心願,調到武漢市農業學校教書,1999年從那兒退休。父親與小時候的弟弟,我
我們小時候,感覺父親臉上總是有好多好多條皺紋。他常常教我們讀書,讀詩,給我們講故事,一起解數學題。父親是一個言語不多,謹小慎微的人,在他同事眼裏就是一位書呆子,整天抱著書看,有一段時間居然也做了一陣子技術官僚,但這顯然不是他喜歡做的事情。父親談不上是嚴父,但確實是一位慈父。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事是到了暑假,常常跟著父親到處走走看看。小時候,父親是我們的標杆,是我們的一杆秤,一根指南針,是我們的靠山。上世紀九十年初出國後,那時還沒有電子郵件或社交軟件,與父母之間隻能用郵局郵件或打電話,父親每次落款都是“父手書”。赴美最初有八年時間因種種原因而未能回國看父母,以後每次回家就感到歲月蒼桑,父母一次比一次衰老了,而與衰老並行的則是他們日益增長的對孩子們的思念。
父母
父親75歲生日
最近一次見到父親時已是兩年多前的事了。2019年9月,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末,帶上大學畢業後的兒子,一起在武漢度過了與父親在一起的僅一周多的日子。那還是新冠大流行前的幾個月。父親八十歲,我們一般爭取每年回去一次看看父母,有機會還帶上孩子去看他們。2018年回去時還為父親專門做了一個80虛歲大壽。那兩次見到父母,感覺他們蒼老了很多,特別是父親。父親一年比一年顯得消瘦,而且步態非常不穩,幾年前我見到他時,就知道他有帕金森綜合症,還加上有過數次中風,身體狀況總體上不是太好。他記憶力開始減退,言語也逐漸地減少,說話聲音極小,幾乎沒法聽清。但每次見到我們時,都會拉著我們的手,一直盯著我們看,特別是看著孫輩們,他可以盯著看上幾個小時。可以看出老人家對我們的到來由衷的高興,以及別時的依依不舍。
與孫輩在一起,其樂融融
本來計劃來年再帶上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兒回去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但人算不如天算,2020初突然出現的新冠爆發就發生在父母居住的城市武漢。除夕夜武漢封城,在封城期間父親摔了一跤,造成了右股股頸骨折並脫位,因為封城,沒有地方能看病,就這樣拖了幾個月才到武漢協和醫院骨科做了手術。這一摔徹底改變了一切,老人家從此臥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吃飯要喂,大小便也要失禁。然後就開始出現肺炎,心髒等問題,臥床不起的病人在國內看病是相當困難的。現在因新冠大流行,回國變得無比困難,探望父母幾乎是沒有可能。第一件事就是要有醫生出示的病危通知書,然後辦理各種手續,最後到目的地還要隔離近一個月(14+14),所以已經有兩年沒能回國看老人家了。這對許多海外華人來說,是一個共同的遺憾。2021年9月,父親做CT時發現了鼻口咽部一個腫塊。叫120送到武漢一家市立醫院檢查,醫生懷疑是鼻咽癌。但市立醫院沒有敢做活檢,也沒有治療的能力,建議去上級醫院去。在武漢協和醫院門診看了耳鼻喉專科教授,回答是老人家基礎病太多,不敢手術,這位教授應該算是技術不錯的一位。於是又去協和醫院腫瘤中心看了另一位腫瘤教授,回答也是因為基礎病太多,放療化療也許承受不了,也許走的更快,建議看中醫,都不收父親住院。最後家人隻好把父親又接回家,算是臨終關懷了。每次視頻時他老人家總還問我是否安好,他卻因耳聾聽不到我的聲音,必須通過家人大聲重複我的話。好在每次問他哪裏痛不,回答都是不痛。幾個月前,我寫過一段對父親思念一文:親愛的父親也許隻有幾個月的生命了,但是我們卻無法回去看老人家,無法在他身邊陪他走過生命最後的一段旅程。他因在家,也無法拿到醫生病危通知書,我們辦不了簽證。如果這個疫情得不到緩解,回國要求不鬆綁,那也許今生再也見不到他老人家了,兩年前的見麵也許就成了永訣了,最近想到父親時,常常會情不自禁地濕潤雙眼。唯一的希望是疫情早散,也祈禱父親能能堅持活下去,直到我能回國見到他,為他喂點飯,給他讀點新聞,讀他喜愛的詩詞,陪他看看電視,攙扶他那蒼老脆弱的身軀, 看著他那滿是皺紋卻永遠是那麽慈祥的麵容,哪怕隻有一天的時間。幾月前的感覺終於應驗了,這一天也永遠地消失了。此時,我腦海也是半片空白,突然想起了汪峰寫的歌曲“爸爸”,何不是此刻我的心聲呢?稍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