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許多70年代生活在中國的人,都知道西哈努克。那時他常常出現在中國的報刊和廣播裏,是中國人民的朋友。西哈努克在1941年19歲時,繼承了柬埔寨的王位,被稱為西哈努克親王。
柬埔寨曆史從一世紀的扶南國開始,曆經真臘國,高棉帝國,直到19世紀殖民時期,和越南一起成為了法屬保護國,1953年脫離法國獨立。1970年3月,柬埔寨朗諾發動政變,建立高棉共和國,當時西哈努克正在出訪歐洲,蘇聯,路過中國,因此流落北京,在北京成立了流亡政府。1975年柬埔寨共產黨紅色高棉占領柬埔寨,西哈努克返回柬埔寨。
西哈努克在報紙上的照片都是和藹可親,優雅知性的形象。支持他的紅色高棉也受到中國政府的大力支持,因而在廣播中,常常聽到紅色高棉的勝利消息。西哈努克1975年返回柬埔寨以後,中國從1976年開始,各種改變社會麵貌,改變人生命運的大事,接連不斷,在這樣巨變的社會環境裏,我跟隨著社會潮流,開始走向自己的人生,柬埔寨,西哈努克都成為了如煙的往事。然而電影《killing field》(殺戮戰場,英國,1984,遺憾剛剛看到)讓我重新認識了柬埔寨,它不僅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國家,擁有吳哥窟這樣的舉世聞名的世界最大神殿,被法國殖民,在越戰中受美軍飛機的轟炸,它還有一段紅色高棉製造的血腥屠殺的曆史。
《killing field》是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1973年5月的金邊(Phnom Penh)因為越戰,受到美軍的轟炸,紐約時代雜誌(New York Times)的記者Sydney Schanberg (Sydney 後來獲得普利策新聞獎)飛到金邊,在柬埔寨記者兼翻譯Dith Pran的幫助下,報道柬埔寨的新聞。1975年Pol Pot (波爾布特)的紅色高棉占領柬埔寨,柬埔寨美國大使館撤退,Schanberg返回美國,Pran因為意外,無法逃出柬埔寨。看到電影中美軍撤離柬埔寨時的畫麵,就可以想象到今天人們逃離阿富汗的景象。
在紅色高棉的統治下,Pran在勞動營裏提心吊膽地生活。他必須插秧種田,必須政治學習,必須老實歸順,隱藏知識分子的身份。終於忍無可忍,Pran有一天逃離了勞動營。在逃跑的途中,誤闖到了“killing Field”。遍地屍骨,綿延不絕,我幾乎不敢相信所見,場麵猶如堆滿6萬多士兵軀體的滑鐵盧戰場。
Pran逃跑被抓,隻能繼續在勞動營中忍辱偷生。1979年1月越南入侵柬埔寨,Pran逃到柬泰邊境的紅十字會營地。並在這裏和一直在美國尋找他的Schanberg重逢。
1975年-1979年的Pol Pot (波爾布特)紅色高棉時期,因為政治清算,黨內清洗,強製遷移,強製勞動大躍進,缺乏食物引起營養不良,造成約200萬柬埔寨人民非正常死亡,高達人口總數的25%。這是一個令我震驚的數字,幾乎每一個家庭都會有人因此喪生。
70年代,我所知道的隻是波爾布特訪問中國,對柬埔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後來讀書工作之餘,也從未關心過中國的朋友柬埔寨這個國家,偶然想起,也隻是想到吳哥窟。這個電影的觸目驚心,就像第一次看到奧斯維辛集中營的紀錄片,柬埔寨大屠殺的殘酷和野蠻,堪比納粹,然而這不是種族的清洗,不是宗教的仇恨,更不是地域的爭奪。我不理解究竟為什麽,怎麽會有如此的反人類,反文明的大屠殺,就發生在柬埔寨並不遙遠的20世紀70年代。
為了記住曆史,柬埔寨在把紅色高棉時期金邊著名的S-21集中營改為Tuol Sleng Genocide Museum(吐斯大屠殺博物館)。這個大屠殺博物館對我來說,如果去柬埔寨,就是和吳哥窟一樣必須去的地方。
2003年6月,聯合國於柬埔寨簽署協議,成立紅色高棉特別法庭,對前紅色高棉領導人進行種族滅絕罪,反人類罪進行審判,2009年開始審判,頗類似二戰結束後的德國的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和東京國際軍事法庭。
這部電影獲得1985年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並獲得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提名。14.4百萬投資,34.7百萬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