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詩歌】女妖的獨白

【女妖的獨白】

 

我是妖

在愛上你之前，我就

已經死了

在看過那些讓人絕望的

醜陋虛偽罪惡的嘴臉以後

當至高無上的神

用道德的槍口，對準了你的

高貴，我驚訝得

無話可說

 

他們把理想關進囚牢

他們把殘破變質的文明

鑄成，獵殺人性的凶器

看著遍體鱗傷的你，鮮血

把你的布衣，染成雪白

卻把天空，染得赤紅

像憤怒燃燒的火焰

像地獄裏沸騰的岩漿

正在煎熬那些卑鄙的靈魂

也正在折磨你

憂愁的心

我知道你痛，我當然知道

可是，我無話可說

 

愛情的鳥，本該在蔚藍的天空

自由地飛翔

而你卻身在樊籠

用無聲的長嘯

把我引到了這裏

望盡苦海的潮汐

時光，成了西西弗斯的

巨石，讓你在愛與疼痛中

無休無止地碾壓自己的

青春，他們要你

在絕望中沉默

他們要你在沉默中

死去

 

在這被仁慈放逐的

痛苦之城啊，你與死神

仿佛睜著眼對峙了幾個世紀

狂傲的你以固執的心

守望著倔強的信仰

堅守著心底那一抹陽光

是的，我看得見你

閃亮在孤絕中

那喜悅的淚滴

 

語言，此刻是多麽的

蒼白無力

又怎能撫慰你

苦難之萬一

又怎能描述你

阿波羅般的光明

 

我隻能

以我赤裸的身軀，和

涼薄的體溫

讓你抱緊，溫暖你

絕世的孤獨和

漂泊的憂傷

抱緊我

再抱緊一點

用你在磨難以後

變得比巨石還堅硬的

信仰和手臂
 

我要你抱我

像你擁抱你的孤獨

我要你愛我

像你深愛著

那片土地

我要養你的孩子

以繆斯女神之名

把仁慈，勇氣和智慧

把詩歌，藝術，良知和自由

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重新帶回

陽光下的大地

一如你將死去的我帶回

因著你還能聽見

人心跳動的廢墟

 

可是此刻，我無話可說

在你的呼吸裏，我聞到了來自

阿凱隆特畔的氣息

回望滿目瘡痍的祖國

我知道，你的悲傷早已

逆流成河

（圖：俞心樵 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