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二 公司高層

    出大事？雨馨心裏咯噔一下，靄輝喜歡吹牛，北京人的通病，所以需要時不常的潑些冷水。但靄輝也是有優點的，這不把兩人都倒騰到了美國，還買了房子。在靄輝眼裏天下沒大事，我是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過不去的坎。
現在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句，能出什麽大事？工作沒了？再找唄。房子沒了？那就搬回公寓，能有什麽大事？
“靄輝，沒事，天塌不下來，你還能輸給李強？”
靄輝看了雨馨幾秒，哼了一下，“老婆，我可是為了你忍氣吞聲的喲。”
雨馨回看了靄輝幾秒，“哦，好，像個男人了。”
“操，我哪兒不男人？”靄輝的拳頭攥了攥。
雨馨抬手遮住自己的臉，“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靄輝狠狠出了口氣，“別裝了。開車，麥當勞。”
快餐連鎖店裏，麥當勞是最多最便宜最方便的，出門一拐彎，大路口就有一家。“點外賣，不用進店裏。”
“為什麽？”雨馨開進停車場，聽靄輝一說，轉了個彎兒，排在外賣隊尾。
“萬一碰上熟人呢？可別讓人看見我吃麥當勞。你就給我丟人吧。”
“吃麥當勞丟什麽人？我喜歡吃。”
“說你傻，你以後別在同事朋友裏講什麽麥當勞什麽沃爾瑪，窮人才去的地方。”
雨馨撲哧一笑，“算了吧，要在這兒碰到熟人，誰也別笑話誰。”
“哎，也是哈。那你停車吧。可樂我還想續杯呢。”
雨馨搖搖頭，這麽裝，累不累？
大堂人不多，兩人端著盤子，找個靠窗的桌子坐下。
“你和李強咋了？”
“吃飯的時候不想說，倒胃口。你說吧，轉正了，漲工資了嗎？”
“漲了點兒。”雨馨猶豫要不要告訴靄輝到底漲了多少，“主管說，因為正式工有福利，加上工作有保障，本來不會比臨時工多。可我表現出色，所以反到加了兩千。”
“我老婆，當然能幹了。好事，恭喜，嗯，你請客，這巨無霸都比以前的好吃。”
“那是因為好久沒吃了。快餐就是方便，偶爾解解饞，吃多了不好。”
“尤其是你，”靄輝喝了一大口可樂，“想減肥就得吃健康一些的食物。你一懶的做飯，大家就都漲兩磅。”
雨馨快伸到嘴裏的薯條停住了，“我以後多做就是了，在外麵吃肯定都不健康。”
“要不要再承擔更多的責任呢？比如還貸啥的。”
雨馨放下薯條，“我不是剛剛接過家裏的水電費，你現在隻管還貸款一項，還要推給我，我哪兒付的起？”
“每月還貸不光是本金加利息，保險地稅都在裏頭，你懂不懂？”
雨馨眨了眨眼，“反正你管房子，那不都是和房子有關嗎？”
靄輝的手伸向雨馨的薯條，“所以你不懂就別嘚嘚。”
雨馨閉了嘴，兩人一提錢就急，說不到一起，靄輝連哄帶詐把家裏開銷一項一項推給雨馨負擔。在媽媽和珍妮到來之前，雨馨不想靄輝因此設置什麽障礙，一家人將來會在一起過日子。
靄輝還是挺有本事的，運氣也好，兩人都到了美國，拿到了綠卡，有了工作，買了房子，靄輝能不能發大財雨馨不敢全信，至少自己的工作比在加拿大的那份強多了。
幾年前發誓要離開靄輝自己帶女兒過日子的心淡了很多，隻要靄輝能繼續養著房子，她和珍妮頭頂有片瓦安身，靄輝其實也過的去。
靄輝一肚子的氣撒在雨馨身上，也沒覺得舒服多少，公司的情況並不樂觀，本來想和雨馨聊聊，被她一句不像男人給噎了回來。他不能被老婆看不起，在公司裏被李強壓迫，到處得裝孫子，到了家再不挺起來，那他就真的不是個男人了。
第二天公司的高層會議上，氣氛比較壓抑，大家都低著頭，誰也不說話。
李強看出大家的情緒低落，不對，應該是知道大家的情緒不會高，特意自掏腰包，買了咖啡和油酥糕點，“昨天有人提議要透明度，”李強掃過每個人，“我們在座的都是創建人，我不會對大家隱藏什麽，情況呢，也給大家交代過了。”
李強拿著星巴克的咖啡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吹了吹熱氣，又抿了一口，“我先前跟大家交流過，董事會融資有些拖延，就是一個投資人因為外匯申請的原因，股東們不是沒錢不是不投資，是因為無法控製的原因造成的。希望大家理解。”
看大家都沒有反應，李強笑了笑，“咱們都是輝瑞出來的，你們都拿了遣散費，六個月的遣散費，是我大意了，我說我理解股東們的情況，我們這裏撐個三四個月都沒問題，所以上兩個月的工資就先打了借條。”
“來來來，吃糕點哪。”李強看出大家明顯的抵觸情緒，給自己點時間措辭，“嗯，這個，我向大家道歉。”
靄輝偷偷抬眼看看周圍人的反應，他媽的狗屁創建人，李強拿來唬他，他拿來唬雨馨，在座的都自己騙自己，都把自己當根蔥了。
錢哪，靄輝歎口氣，這一屋子的創建人都是靠工資過日子的，輝瑞發給的遣散費不是來這兒投資的。
李強信誓旦旦的說融資馬上就到，到時補發工資，再加上利息。借了一個月，第二個月就更容易開口了。
兩個月一分錢沒拿回家，靄輝能瞞得住自己的老婆，剩下的人瞞不住家裏，私底下就有人串通起來，找機會向李強提出抗議。
看來是起了些作用，才有了今天的高層會議，可李強還在哭窮，並沒有解決方案。靄輝和大家一樣，繼續沉默。
李強咳了一聲，“我呢，昨天和董事長談到深夜，為大家爭取。”
李強看引起了注意，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董事長自己借給公司資金，先解決大家的工資問題。”
靄輝點點頭，大家都發聲的力量還挺大的，旁邊也傳來放鬆的呼氣聲。
李強又拿起咖啡杯，“我下麵講講具體情況，同時希望爭得你們這些創建人的支持。”
靄輝的笑容僵住了，又有什麽幺蛾子，拉個屎還有往回縮的？
“首先，普通職工的工資這個月照發，不打借條，你們下去和屬下認真交流，那兩個月的借條依然有效，融資成功後一並補發。”
四周猶猶豫豫的點頭，多雙眼睛看著李強。
“公司高層，創建人們，我希望大家能保守秘密，今天所說的，就不要傳出這間會議室。”
李強等了一陣，才看到有人點頭，他又環顧一番，有人啃啃兩下，“蔣說的對，我們是為了共同的目標奮鬥，大家在一條船上，互相理解支持，才能乘風破浪前行。”
你媽個馬屁精，靄輝暗罵了一聲，你丫把錢捐出來呀，我他媽有房子要養。
靄輝突然覺得該是到處遞簡曆的時候了。有些後悔沒早開始，兩個月前李強提出打借條時就應該說聲沒錢老子不幹了。
可現在扔掉兩三個月的工資又不甘心，畢竟融資總會到位的，早晚的事兒。
“那高層也得又點收入吧，吃飯錢總得發點兒，老婆很不開心了。”
終於等到這一句，大家都點頭。
李強抱起雙臂，很為難的樣子，“我也跟董事長提過了，我真的為在座的各位，包括我自己爭取了，我說的跟你一樣，”
然後呢？有屁快放！靄輝沒有膽子出頭，心裏暗罵，裝什麽裝？給錢我也不會念你的好。
“首先我繼續借給公司我這個月的工資，”李強看了看大家，看來是沒人上他這輛車，“剩下的高層，按州最低工資發，餘下的寫借條。”
靄輝就差點沒罵出口，你丫他媽打發叫花子？最低工資？夠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