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 醫療不保

    人工受孕IVF，雨馨先科普了一下，首先要查靄輝行不行，就是他的精子質量，前幾年生過女兒，不等於現在也行，身體健康狀況會影響到生育能力。然後從她自己卵巢裏取卵，為了高成功率，女方要吃藥來增加排卵，一次取多個卵出來，然後人工受精，受精成功的卵子們再投放回子宮，如果多卵成熟的話，再來選擇留哪個，留幾個。IVF技術已經很成熟了，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左右。
雨馨歎口氣，這整個過程就是折騰女人的過程，打針吃藥，特別是取卵就是個小手術，她有些害怕想退縮，唯一的動力就是可以多孕，然後選擇留個男嬰。
不僅僅是折騰女人，還要花好多錢被折騰，因為不是所有醫療保險都包括在內。
來到安阿伯之後，隻有靄輝一個人工作，雨馨不是美國公民沒有綠卡不能工作，，所以保險是作為家屬靠在靄輝的名下，雨馨記得靄輝在新公司報到時拿回家一些資料，兩人當時還商量著選哪種保險最好。
小公寓沒有太多的空間，很多東西搬來還沒有開箱，開了箱的也沒處擺放，衣物之類常用的，這個季節的拿出來放在衣櫃裏，其他的東西用完還放回箱子裏，有時候找點什麽要翻半天好幾個箱子之後才能找到。
雨馨自覺不是個整潔的人，這種情況都看著心煩，靄輝，“就是頭豬。”
雨馨恨恨的罵了一句，箱子見縫插針般到處都是，還摞的挺高，靄輝翻過的箱子都開著蓋兒，因為裏麵的東西支棱起來蓋不上了，東一件西一件的襯衫褲子，不知道是不是幹淨，堆在箱子裏外，或者地上。
沒有下腳的地方，雨馨隻好先收拾靄輝亂扔的衣服，放進衣筐裏，待會兒去洗衣房。
倒騰了幾個箱子之後，虧著自己記性好，一眼認出醫療保險的資料，印刷精美的紙夾裏有十幾張同樣印刷精美的宣傳圖，雨馨拿著紙夾躺沙發上查看。
翻看半天，沒有找到有關IVF，紙夾封麵印著聯係方式，雨馨給保險公司打了個電話谘詢，被告知IVF不在保項之內。
沒想到輝瑞這麽大一個公司，保險這麽爛。雨馨摔了電話，抱著腦袋思考，這項生兒子的任務壓力太大了，想自然懷上，努力了這麽久沒有成果，天天為靄輝服務的心不甘情不願的，怎麽可能懷上。
本來想借用科技完成，早生早完事。可是現在沒有保險，自己掏錢可負擔不起，下麵怎麽辦呢？錢啊錢，都是錢鬧得。
雨馨站起來，把保險資料放進一個外側標有’文件‘的箱子裏，從零錢罐裏找到幾個鋼鏰，二十五分的大鋼鏰兒，提著衣筐，去公寓的公共洗衣房去洗衣服。
這片公寓有個活動中心，室外有個小遊泳池，室內有台球兼乒乓球室，有個大電視的休息大廳在管理辦公室隔壁，最邊上是洗衣房。
戶型大的公寓裏有洗衣機烘幹機接口，但公寓不負責提供兩機，租戶可以自行購買安裝。小戶型沒有空間，所以租戶使用公共洗衣房。
洗衣房不大，一側靠牆是六對洗衣機烘幹機，洗在下層，烘上層。為了方便不能舉高的人，還有一對並排。房間另一側是桌台，可以燙熨折疊衣服。桌台旁邊有個零售機，裏麵有小包裝的洗衣粉洗衣液軟衣紙除靜電紙。
洗衣烘衣是為房客使用，本來不應該收錢，但又不能讓外人貪便宜，所以象征性地收五毛錢。
雨馨把衣服都放入洗衣機，也不分什麽內衣外衣深色淺色，倒入自己提來的洗衣液，塞了兩個鋼鏰，按下按鈕開洗，自己坐在休息室等候。
同時等候的是一個年輕媽媽，一個大概兩歲的女孩兒，在休息室裏跑來跑去玩兒。
雨馨嗨了一聲，坐到角落裏，帶上耳機聽歌，看著可愛的小女孩，雨馨腦子裏想著自己遠在唐山的女兒，人工受孕，保險，錢。
為了來美國，雨馨的終極目標，她毫不猶豫放棄了在加拿大的工作，放棄了收入來源，放棄了支配自由，現在一切都得聽靄輝的安排。
靄輝想買房子想要兒子，其中少不了來自婆婆的壓力，那個重男輕女的老太婆，自從靄青帶著傑傑回北京探親後，婆婆天天微信給靄輝，沒完沒了問什麽時候生孫子什麽時候生孫子，對孫女卻隻字不提。
雨馨和媽媽視頻，看著女兒慢慢長大，會說話了，會叫媽媽了，可是母女之間沒有任何感情，雨馨看著女兒，激不起母愛，她害怕，害怕再分開下去，失去的不僅僅是在一起的時間，母女倆將永遠不會有感情有愛，這樣會毀了女兒一生。
靄輝這個混蛋絲毫不關心女兒，拿生兒子做交易，拿買房子做借口，雨馨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在加拿大拚命工作拚命攢錢，幻想有朝一日離開靄輝，自己帶著女兒過日子。
現在呢，連工作的權力都沒有，她現在是什麽都沒有了。雨馨覺得要哭出來，她突然後悔來美國，後悔當初決定出國，她好後悔好後悔。
“姐，”雨馨還有蔚倩，“你最近要回國嗎？”
妹妹從來都是這樣劈頭蓋臉莫名其妙的開場，而且無事不會來電話，蔚倩試著問，“幹嘛？你要一起回去？”
“我沒錢。”
“雨馨，”
“省下來接珍妮回來呀。”
“哦，你是要我去接珍妮？”
“姐，”雨馨真的想哭。
“馨馨，怎麽了？”
雨馨哽了半天，出了口氣，“我在洗衣房，有個小女孩兒在麵前晃來晃去的。”
“你打算什麽時候接孩子回家？你這麽想珍妮的話，幹脆接過來算了。”
雨馨搖搖頭，“沒錢，沒地方，沒條件。”
“靄輝怎麽想的呢？”
“他？哼，才沒那個責任心呢。”
“馨馨，和他好好商量啊，這畢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兒吧。”
“他和他媽一個德行，兒子兒子兒子，就認兒子。”
“馨馨，你想再生一個？”蔚倩心裏羨慕妹妹。
“我不知道，我還能幹什麽？”
“別這麽悲觀，生兒育女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馨馨，我看這樣挺好，在你拿到身份之前，再生個孩子，時間正好。”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雨馨想在蔚倩這裏找同情，連姐姐都和靄輝一個腔調，沒有任何有用的建議，“算啦，我得去烘幹衣服去了，以後再說。”
“馨，”蔚倩的話沒說完，雨馨已經掛了。
蔚倩想說的是，接珍妮回來的機票她可以替妹妹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