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五十二 以舊換新

    錢也是秦凱考慮的問題。他那輛豐田Camry開到了叮當作響的地步。本來他想買特斯拉電動車，為保護環境做出些貢獻。
保護環境叫PoliticalCorrectness，特別在加州這種所謂的民主黨藍州，政正走到了極端，在大學裏尤其盛行。秦凱是真心為環境擔憂，不過現實生活中，油價則是實實在在的理由。
加油站的油價在秦凱的眼皮底下蹭蹭上漲，從兩塊多一加侖到了四塊多，從而帶動了其他生活用品也上漲，因為美國的物流靠的是燒油的大貨車。
幾年前，美國的汽車越造越大，每輛車都跟個小坦克一樣猛吃油。油價一漲，路上跑的大車明顯少了很多，人們老老實實回到小轎車。電油轉換車，電動車就隨著油價的上漲越來越流行，這是秦凱當初的考慮。
現在油價雖然下來了一些，特斯拉電動車在灣區依然是很搶手，是中產階層高科技人士炫耀的資本，價錢當然不菲，八九十萬一輛不是一般人能負擔的。
所以特斯拉將推出更小一號的車型，來滿足廣大群眾的需求，什麽時候交貨，那是幾年以後的事情了。
高車價加上低油價，是秦凱推遲買電動車的原因。但是他那輛舊車真的是太舊了，蔚倩的車禍給他一個警鍾，舊車太不安全了。
秦凱有姥姥有老婆要保護，所以他才即時決定買新車。
沒現金可以有其他辦法，安全無法用錢來代替。
看見秦凱有買車的誠意，大衛稍微熱情了一些，車行有十幾輛CR-V現貨，不是所有車的搭配都是一樣的。大衛把秦凱的要求打入電腦，自動刹車啦，導航啦，皮椅啦，等等，多一功能少一功能比較，每輛車都是什麽價格。
當教授帶學生，高智商高情商的秦凱會察言觀色，看得出來，大衛是在推銷那種高配的車型，也是庫存最多的。本田真真是大眾車牌，價低的出售快些。既然車行和銷售都在推銷秦凱喜歡的車型，無疑給了秦凱機會來討價還價。
車行為了促銷，時常會做廣告，給某種車型打折。秦凱看中的那款CR-V上個月有過打折，現在卻沒有。
蔚倩的性格不是很外向，做中介也是因為沒有其他技能，她很少強推客戶買房，所以現在大睜著雙眼看著秦凱笑眯眯的一點一點和大衛講價。
折扣打折促銷，在美國是很常見的市場營銷策略，每逢節假日，各個商家都會打折，基本上以百分之十為底線。車行一般在年底打折，但也很少超過百分之十。
一般車行的利潤在百分之七左右，真的是很低的，到了年底再賣不出去，利潤會更低。所以很多車行等不到年底就開始促銷。秦凱便是抓住這個機會，能省一點就是一點，他可不是一擲千金的富翁，更何況他是華人，省錢是天生的，是在血液裏有的天性。
大衛雖然也是華人，省的不是他自己的錢，能多賣一輛車就是贏家。
秦凱的目標是講下三千塊，最後和大衛握手講定兩千。
然後就是舊車的交換價值，講實話，秦凱指望能賣出五百，不過他對這輛車的維護很好，按照豐田手冊，定期維修，換油，換零件，換輪胎。
來來往往講價，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蔚倩肚子裏開始有響動，終於等到秦凱和大衛再次握手，同意以八百的價格接受那輛舊車。
大衛說要說服他的經理接受，先出去了。蔚倩給姥姥打了電話，說別等他們回來吃午飯，一時半會兒完不了。
秦凱捏了捏她的手，沒有多說什麽，和大衛談判花了不少精力，關鍵是還沒有給蔚倩買到車呢。
半天，大衛回來了，吭哧半天，說經理無法接受八百，因為秦凱的車太舊了，幾乎沒有買出去的可能，車行隻能接受七百五，賠就賠了。
秦凱欣然同意，下一步開始走文件程序。CR-V的原價是兩萬六千九，減去折扣兩千，減去七百五舊車價，淨價兩萬四千一百五，再加上稅。
美國有句俗語，人有兩件事逃不過去，死亡和稅，而稅是死了以後也逃不掉的。苛捐雜稅可是繁不勝防，收入稅，財產稅，銷售稅，遺產稅。車行代理到交通局注冊新車，注冊稅免不了。
然後就是大衛兜售各種維修保養費用，現在美國車的設計也是絕了，製造商保障質量三年，三年保質期一過，馬上就有問題，秦凱認為製造廠商有意為之，就是為了代理車行賣維修費，秦凱一一憤然地婉言拒絕了。
這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快三萬了，秦凱掏出信用卡，車行最多可以刷三千。
在美國這裏用信用卡，商家要付百分之一點多的費用，所以這種大宗交易，車行不會接受全部信用卡付款，那可賠大發了。
信用卡消費者則有好處，根據不同信用卡，消費者可以掙點數，掙飛行哩數，可以掙現金回扣。比如秦凱的信用卡現金折扣百分之二。
秦凱刷完三千塊信用卡，餘額的部分則貸款。
與房屋貸款不同，汽車貸款的利率則高很多，畢竟房屋壽命長，三十年貸款，汽車壽命短，最高貸款期是五年。但是現在利息很低，秦凱能拿得出三萬現金，可是比較四點五的利息貸款和百分之七的投資收益，不用多少腦筋就知道選擇什麽。
其實，秦凱原本指望大衛能接受現金購買換三千折扣，可大衛咬牙不肯鬆口，現金也隻有兩千折扣，那秦凱就不客氣了。
學理科的秦凱對數字很敏感，這種玩兒貸款投資差，掙信用卡回扣，買賣新舊車，能有多大收獲？區區幾百塊而已，秦凱自覺有些心酸，他這是天性加上無奈。
秦凱看了看蔚倩，暗中發誓，早晚有一天，他不會為幾百甚至幾千計較，不會讓老婆和姥姥再算計哪個超市的白菜更便宜幾分錢，他發誓讓她們不再為錢憂慮。
一切講定之後，大衛把秦凱和蔚倩交給了車行會計部，會計是個年輕女孩，手腳麻利，買車合同打印出來，伸著塗滿鮮紅指甲油指頭，指點秦凱簽字。提單打印出來，紅指甲點著簽字的地方。貸款協議書打印出來，簽字。
秦凱一一照辦，美女會計把副本裝入信封，交給秦凱，咧開與指甲油同色的大嘴，“恭喜你有了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