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十四 周而複始

山景城的市中心有條街叫卡斯特洛，一家挨一家的餐館，世界各地的風味都能在這裏找到，大到最暢銷的中國餐，意大利餐，墨西哥餐，印度餐，日本餐，小到泰國菜，秘魯菜，巴西菜，應有盡有，噢，當然還有美國菜。

琳琳和靄青約好的是這條街上的一家甜品店。夾在法國餐館和披薩店之間的這個小小的甜品店，門臉是個大落地窗，陳列著各式蛋糕。

靄青看著蛋糕，咽了咽口水，推開窗戶旁邊粉色的小門。甜品店裏濃濃的咖啡味道，混合著奶油的甜香，靄青真想馬上吃一口蛋糕。

甜品店不大，幹淨明亮的玻璃櫃裏擺滿各式蛋糕甜點，一麵牆是咖啡機，另一麵三張小圓桌，有一對兒年輕男女坐在一張桌子上，一邊喝咖啡，一邊看電腦。

另外兩個顧客在靄青前麵，排隊點咖啡，靄青排在最後，拿出手機，看看自己提前五分鍾到達，幹脆買杯咖啡等待。那些蛋糕太誘人了，靄青湊近玻璃櫃。

“蔣靄青！”

靄青順著聲音看去，櫃台後麵走出一個穿著黑色圍裙的女人。

“琳琳？”靄青一開始沒有認出來，記憶裏的沈琳琳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女人，麵前的是個清瘦的成熟女人，“哇，琳琳！”靄青伸出雙手，兩人抱在一起。

“你在我眼皮底下藏了這麽多年, 好狠心喲。”兩人在一張小桌子上坐下，靄青半開玩笑地抱怨著琳琳。

“我來灣區不久。”琳琳朝櫃台後麵接替她的女孩兒招了招手，一會兒，女孩端來兩杯咖啡，奶乳和袋糖。

“你的蛋糕不錯，”靄青指了指櫃台，“給我來一塊巧克力慕斯的。”

琳琳看了看靄青，“真羨慕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靄青下意識地按住小腹，“呃，是，是，先別管我，快告訴我你怎麽回事？昨天音頻還吞吞吐吐的，害得我想了你一晚上。”

琳琳略帶歉意地笑了笑，“靄青，你是個好人。”

“你變了，”靄青趕快補充，“我的意思是你變美了，知性的美。”

她暗暗環視了一下甜品店，琳琳是個聰明的女孩，她寫的軟件被很多人使用，可惜因為幾年前的遭遇，她突然消失。現在又突然出現，卻在這個店裏打工。她這是在矽穀啊，隨便哪個公司都能找到個軟件工程師的職位。靄青知道，矽穀的軟件工程師是高收入群體，平均年薪二十萬，剛剛畢業的毛頭小子就是十幾萬的起薪。以琳琳的資曆，她是個香餑餑，大家要高薪搶的人呐。

或許幾年前的遭遇太悲慘，她不願意有和過去有任何關聯，所以才在知道凱文要結婚以後的消息才露出來。靄青覺得眼睛有些濕潤，看來琳琳和她一樣，很珍惜這份友誼。

“我去新加坡了，”琳琳抿著咖啡，“在那裏學會做甜點，和朋友合資買了這個甜品店。”

“太好了，”靄青高興地拍了拍手，“那我天天來這裏，麗穎下個月回來，咱們可以天天見麵。”

楊麗穎是她們在巴爾的摩的室友。

“麗穎還好吧？”

“嗯，她和老公現在在杭州，”

“不在北京大使館？”琳琳的消息有些落後了。

“百安呢，早就不是政府官員了，他在胡佛智囊團，總部就在斯坦福大學裏，不過他是中國研究的負責人，所以常住中國。麗穎呢，倒是中美兩邊跑來跑去的，一個人帶著三孩子，”

“三個！”琳琳瞪圓了眼睛。

“嗯，仨兒子，一年一個，”靄青說著，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小腹，“她這邊還有個房子，常回來照看一下。”

“可惜，那麽一個嬌滴滴隻會化妝打扮的公主，現在成了家庭主婦，”琳琳突然覺得自己的話太尖酸，停了一下，下巴朝靄青的小腹努了努，“你和喬治到底在一起了，恭喜。”

靄青遲疑了一下，“你真的放棄了？放棄凱文了？”

琳琳揮了揮手，“早就過去了。你那是男孩女孩？”

靄青知道她並沒有放下，隻是不想再提起，那段美好甜蜜的愛情，突然的中斷了。

“還不知道呢。”靄青笑了笑，“你怎麽看出來的？”

琳琳微笑著，“你都掛在臉上，還有手上，羨慕你。”

“真的嗎？”靄青雙手捂住臉，她的字典裏沒有喜怒不行於色，至少現在沒有了。

“他，也要當爸爸了。”琳琳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靄青盯著她的雙眼，琳琳垂下眼簾，“我，隻是希望他幸福。”

靄青拉起她的手，“哎，琳琳，你看，你有了自己的事業，我真心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幸福。喬治昨天知道有你的消息，比我還高興呢。你來我家吧，都是熟人。”

琳琳搖搖頭，“你讓喬治給我保密，別告訴凱文。”

靄青點點頭，凱文正在熱戀中，現在又要當爸爸了，琳琳恐怕早不在他心中了，靄青暗暗歎口氣，琳琳得趕快找到一個喜歡她，她也喜歡的人，趕快忘掉凱文。

。。。。。。

蔚倩在洗衣房的櫥櫃裏翻找，狗狗投幣張大著嘴，在旁邊期待著，哈喇子直流。這裏是蔚倩儲存貓糧狗糧的地方，投幣最喜歡的豬肉幹就放在右邊櫥櫃的最頂層，不過盒子裏已經空了。

“爸爸沒給你們買嗎？”蔚倩回國的這幾個星期，給秦凱布置的任務之一就是看好兩個毛孩子，按時喂飯，給投幣洗澡，帶它遛彎兒，給橘貓天使清理貓沙。

特別是它們喜歡的食物，品牌，口味兒，蔚倩都列在單子上，秦凱照單買就是了。

結果還是沒有盡職，“爸爸一定是忙，把你們忘了。”

蔚倩拍了拍投幣的腦袋，“媽媽帶你去寵物店，咱們去買好吃的。”

投幣好像聽懂了，撒歡一跳，撞在門上。

“哎？這是什麽？”

門後麵有個牛皮紙袋，蔚倩拉出來，探頭一看，“哎呀，都在這裏，我們冤枉爸爸了。”

蔚倩拿出一袋豬肉幹，“來，寶貝投幣，咱們來解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