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斜挎著牛仔小包直奔大門。大門外人如潮車如流,幾年間已徹底大變樣。過去跨過馬路就是家屬院,連紅綠燈都不需要,後來安上了紅綠燈,畫上了斑馬線,去年又架起了過街天橋,據說明年還要修地鐵,都快趕上市中心了。文潔站在人來人往 的過街天橋上,抬眼望著對麵的家屬院,自己才搬走三年,怎麽像離開十年似的,馬路倒是越來越寬,可感覺還是堵,尤其上下班時,更是擁擠不堪,路兩邊茂密的核桃樹沒有了,代之以高高低低的水泥建築,原來熟悉的東西正在不知不覺間一點點消逝,變得越來越陌生,都快找不到童年的記憶了。
文潔掏出手機決定還是先打個電話,看看李悅在不在,雖然約好今天去找她,但李悅一向迷糊大條,別又跑出去了,害自己白跑路。
文潔攏了攏腦後的長發,從手腕上落下發卷快速把頭發梳理成了馬尾辮,扶了扶太陽鏡,搖著馬尾辮下了天橋直奔家屬院,沿著筆直的馬路往西走,路兩邊是掩映在竄天楊和巨大鬆柏間的紅色的和灰色的家屬樓,穿過附小和附中就到了。馬路原本是筆直平坦的,但現在卻變得坑坑窪窪,刨了埋,埋了挖,三天兩頭都在施工,永遠都是被開腸破肚,文潔想不明白為什麽就不能一次做好。
來到竹院,這是一片興修的教授樓,一簇簇翠竹,玉蘭,鬆柏矗立在綠草如茵的草坪上,幾幢五層淺灰色小樓散落期間,來到這裏,有種放鬆的感覺,仿佛一下從擁擠的鬧市到了清幽的山穀。
文潔家原本也有一套,但被媽媽以3500元的價格出租了,聽說現在漲到了4500元,等明年通了地鐵還會漲,媽媽準備也把價格調上去,好為文潔籌大學學費。文潔家又在較遠處買了一套小三居,其實連這套小三居文潔也沒住幾天,為了文潔上人大附中方便,媽媽又在魏公村民院附近租了間民房,每天媽媽送文潔上學後,便擠公交上班去。周末爸爸有時開車接母女倆回家,有時母女就擠公車換地鐵。這樣一晃就三年,終於熬到今年高考。但文潔節假日還是會經常和李悅玩。
文傑來到位於五樓的李悅家,窗外的遠山近水透過幹淨明亮的玻璃盡收眼底。二人手裏拿著一聽果珍飲料窩在乳白色的環行沙發上。李悅比文傑稍矮一點,到文潔的額頭,此時雙腳交叉放在茶幾上,手裏拿著搖控器正不停地換著台,而文潔則慢條斯理地翻看著茶幾上的美容時裝雜誌。
“你假期準備怎麽過?”李悅換了幾個台後,沒找到滿意的節目便生氣地關了電視。
“我和我媽下周要去日本七日遊。”文潔一邊低頭翻看雜誌一邊回答。
“那回來以後那?還有一個多月哪?”李悅一把搶過雜誌扔得遠遠的,然後挺了挺身子。
“回來以後,還真沒想過。”文潔喝了口飲料也坐直了身子懷疑地看著李悅,不知她葫蘆裏賣的啥藥。
“你想不想去麥當勞打工,那兒正召人?”李悅把身子挪了挪,嘴角略過一絲得意。
“可我隻能幹一個月,人家未必肯要”,看李悅不像在開玩笑,也有些動心。她知道李悅人脈廣,跟誰都自來熟,這周圍幾所幾院幾乎沒她不認識的,大家都叫她大拿。她既然這麽說,肯定不會八字沒一撇。
“這你放心,隻要你幹,就包我身上了”李悅大拿的勁顯露了出來。
“你還記得項易嗎?”李悅兩個大眼珠字一動不動地瞪著文潔,看文潔毫無反應,失望地咽了下口水。
“看你這記性,才三年就忘了,你還怎麽考北大哇,咱初中班的,502 所的,”李悅啟發了半天,文潔還是毫無印象。
“算了,算了。他姐姐就在哪兒管事,我也想去,咱倆一起去正好做個伴,反正呆在家也無聊 。”李悅越說悅興奮,高興得差點嗆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