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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一隻眼閉一隻眼(70)夏日來臨

(2015-08-18 22:50:19) 下一個

詩:葉虻

陳思誨下了床,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熟睡的秦曉蓮。她睡著的樣子憨憨得像個嬰兒。平時他總說她沒心沒肺,天塌下來都能睡得著。今天她做了這麽大一個決定,居然也還能睡著。人簡單點兒好啊!陳思誨感歎道。隻是他自己的胸口隱隱作痛,怎麽也無法入睡。他披上睡衣,打開法式門,來到連著主臥的陽台上。此時他的腿也突然覺得酸漲起來,恨不得捶上幾拳。他癱坐到陽台的躺椅上,雖然沒有睡意,但也無精打采。遠處哥侖比亞河彼岸的燈火依舊璀璨,他已經無心再去遙望他不久前留下夢幻之吻的河岸。此刻他更像一個落寞的老人,心中回放著那首懷念的老歌。。。

 

那年夏天在西湖的荷塘,他為了應美景,一時衝動吻了秦曉蓮。回家後他馬上就後悔了。因為在那個年代,吻了一個女孩就意味著要對她負責。可是當他想到要娶她跟她過一輩子,他總覺得有一點遺憾。是不是因為她對自己太好了,太沒有挑戰得來的容易不去珍惜?陳思誨決定從此不再去碰秦曉蓮,讓他門之間剛剛萌芽的身體接觸自生自滅。

 

接下來的周末,秦曉蓮來到他家。她穿著一雙嫩綠色的高跟皮涼鞋,白色的高腰大擺荷葉裙和一件同樣嫩綠色的短袖上衣。他注意到她還塗了淡淡的口紅。他們一起走在師大的校園,宛如一對學生情侶。而其他的情侶都是勾肩搭背,偶然還會撞到在角落裏擁吻的。在麗娃河畔的樹蔭下,秦曉蓮停了下來,她突然從背後抱住陳思誨。陳思誨從此不再碰她的誓言立刻煙消雲散。他回過頭立刻捧起她的臉,剛才他看到她塗了淡紅色口紅的時候誓言就已經開始崩潰。此時校園裏的小橋流水聲,噴泉聲還有被晚風輕輕吹拂的樹葉顫動聲一起奏響愛情小夜曲。那個晚上,他不僅吻了她,他的手還伸到她的內衣裏摸了她小巧挺立的乳房。那是他第一次摸女孩兒,他努力地克製了體內萌發的欲望。晚上他回到自己家裏的時候,他又後悔了。他隻是聞了一朵花,不知道別的花是什麽香味。而他聞到的這朵花並沒有讓他陶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再接下來的周末,學校裏舉辦露天舞會,秦曉蓮依舊登著高跟鞋來叫他參加。他半推半就地跟著她來到舞場。在鄧麗君甜蜜蜜的歌聲裏,他看到她的眼睛格外閃亮,兩頰閃著星光。她一定以為他們是在熱戀,她大概都已經告訴同學同事她有了男朋友。陳思誨舞步放慢,他陷入了猶豫之中。沒想到秦曉蓮見他慢下來竟然主動把右臉貼在了他的左臉上。他的手在空中不知所措地抖動了一會兒,還是繞在了她的腰上。他們在一起第一次跳了貼麵舞。因為距離太近,他的下體碰到了她。她先退後了一下,茫然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他向前推進,她沒有再拒絕,而且緊緊地抱住了他。舞會結束後,陳思誨意猶未盡地回到家裏。等他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又後悔了,他不該一次又一次地接受她的邀請,他更不該碰她。可是他已經碰了她,他恐怕得對她負責。在那個年代,男女一起壓過馬路,男的都得負責。有一位歌手因為跟女朋友分手,被判流氓罪關進了監獄。

 

接下來的那一年,陳思誨在不斷的徘徊猶豫中和秦曉蓮的距離欲罷不能,越走越近,直到結婚。

 

陳思誨想到這裏,那曾經讓他有些頭疼的點滴往事,如今卻變得如此甜蜜溫馨。她把她最純潔的初戀給了他,她把她最美好的年華給了他,她把她最真摯的愛給了他。在她的生命裏,他被排在第一位也許有了兒子後成了第二位,他願意輸給兒子,兒子是自己人。可是他現在要奔赴的女人胡愛萍又能把他排在第幾呢?如果胡愛萍沒有懷孕,她絕不會為了他離婚,她絕不會為了他讓自己的兒子Peter跟後爹,她甚至絕不會為了他放棄夏誌強垂手可得的財富。那麽現在他被胡愛萍選中僅僅是沾了她肚子裏孩子的光,因為他是那孩子的父親,父以子貴。他在胡愛萍的生命裏的排名應該是第四,而排在他前麵的夏誌強和夏誌強的兒子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輸給了外人。胡愛萍愛的也許不是他,而是她自己的麵子,她自己的虛榮心,她為了孩子出生在完整家庭的動機其實也包含了她不想顏麵盡失地生下私生子。雖然在美國連少女懷孕都被接受,但胡愛萍畢竟生長在中國,她是受傳統教育長大的,她不可能思想開放到不受一點傳統觀念的影響。

 

此時陳思誨再一次陷入對往事的眷戀,有些事有些人隻有要失去的時候才能意識到她的珍貴。那遙遠的荷塘,那雨中的初吻,此時變得那麽朦朧那麽浪漫,像一曲悠揚的歌聲,在陳思誨的心中回蕩。他尋聲而去,往事如煙,冉冉飄過。如果時間能倒流,讓他回到他的年輕時代,他仍然要那個純情的女孩愛他,追他,崇拜他。他曾經後悔碰了她是因為他想著以後還會遇到更好的。而現在他清楚地知道他可能會遇到比秦曉蓮更聰明的,更漂亮的,卻絕不可能遇到比她更愛自己更對自己好的。

 

陳思誨仰起頭看了一眼浩渺的星空,他的心中為她第一次寫下了一首詩。

 

夏日來臨

還有一次的相聚就接近告別

那離亂的日子 曾經的聚首是我們生活的印記

在一個世界的邊緣 我不小心遇見了你

那是當初的你 曾似故來人

 

夏日的蜻蜓再次把夏日回放

雨過天晴的日子再次倒退回梅雨紛紛

在我們初次相識的地方

我們終將被一片粉紅色的記憶擊倒

夏天是我們的知己 總是載入我們兩情相悅的生活

 

那綻放在淺水中的荷花

隔著一塘漁火  夏日的雨聲竊竊私語

你再一次的回眸中  我將走完這雨中的街市

然後再推開一扇吱呀呀響的舊門

象一個落寞的老人

走入那片黯淡的時光 然後在歲月的窖藏中

等待陳年後被你細細品嚐

 

那即將來臨的夏日

覆滅的記憶不再是一次埋葬

而是一支懷念的老歌

飄搖在那遙遠 寂寥的荷塘

 

 

小說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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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1)
評論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機器喵終於回來了!對,我這篇差點就命名為欲擒故縱,感謝點評。
機器喵 回複 悄悄話 陳思誨的選擇是與他一貫的算計是一致的。

曉蓮的放棄無疑是一招險棋。從戰術的角度上看起來是欲擒故縱。從心理學的角度,不知道這一招是否對陳思誨的選擇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給他足夠的空間,讓他完全自由選擇,不要給他一點兒壓力,醬紫,陳的良心就會湧現出來,對曉蓮才會敬重。

如果曉蓮堅持不放,僵局如何打開?

曉蓮精彩!沒有想到的解決方案!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new_hope' 的評論 : 評論得非常深刻,多謝!
new_hope 回複 悄悄話
把BBS的評論貼過來, 看到評論說"胡大媽挺愚的",寫了下邊的分析。 (*****) 部分原來有內容的, 我第一次被*****啊。

關於胡的人格和心理分析。

胡確實不理智,*****。但我卻覺得可以理解和原諒。

如果我沒記錯,胡沒有愛過別人。一輩子隻有一個夏最求並結婚,生子。她的生活本該平淡溫馨。她甚至可能沒有傾心的喜歡過一個男人。所以,單純的兩性的愛慕,對她來講,力量之大,無法抗拒。

她曾經努力擺脫,最終淪陷。 事情發生之後,胡敢做敢當,她與夏離婚,是她愧對夏。 她應該可以求夏寬恕,我覺得夏也會讓這件事情過去。但她沒有這樣做。這就表現了胡的堅強,保守的價值觀,敢於擔當。
胡希望與陳結婚,我可以說,隻是為了孩子。他的光環早已淡去。胡此時對他也不抱大的希望,隻希望未出世的孩子能有個親生爸爸。

胡和陳之間,本來胡一直要中斷,陳卻利用胡的一點欣賞,步步緊逼。每一步,陳都沒有承諾。這個關係的轉折是在激情之後。尤其發現懷孕之後。胡要負責任的離開夏,要陳負責任的履行一個父親的義務。陳到此時,基本上在逃避。

真愛是讓人失去理智的。胡是真愛,陳不是。 所以,胡是應該被原諒同情的。陳,每一步都在計算,計算著如何以最小的付出,占最大的便宜。處處謊話連篇。

我甚至可以說,胡的愚,*****,對夏的愧疚,對秦的請求,證明了她是個敢愛,敢為,敢當的好女人。這樣看,她和秦有著驚人的相似。

作者能天衣無縫的呈現一個陳這樣的角色,也讓不盡完美的男人可以原諒自己了。

PS:
我不敢代表男人。最多也就是有點男人氣的心理上女人的男人。所以不願意看到有人把陳看做比較娘的男人,那是對我這種人的侮辱。哈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咖啡8' 的評論 : 網友老花貓說得好,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婚外戀不是人人都玩得了的!多謝咖啡
咖啡8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卜蘭子' 的評論 : 哈哈,婚外情有助於延緩衰老,有調查顯示也有利於家庭關係。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new_hope' 的評論 : 這樣的不敢愛的男人仔細想想,生活中挺普遍的

我隻是把矛盾集中了一下。

每次看到讀者發長篇討論,我都倍受鼓舞。多謝。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new_hope' 的評論 : 你這麽恨他哪,多謝長篇評論!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sjj21' 的評論 : 多謝鼓勵,寫這種心理活動其實挺有意思的。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chantel8888' 的評論 : 多謝喜歡,我爭取盡快更新。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咖啡8' 的評論 : 結果確實是喜劇。這把子年紀能被男人那方麵愛應該是好事吧,有助於延緩衰老,我覺得。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以下轉發bbs上的一個評論,我都笑了半天了,分享給博客的朋友們。

這個陳真夠肉的,膽小又自私自戀。恨不得踹他兩腳。
 
來源: melody2010 於 2015-08-19 18:12:26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54 次 (923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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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70)夏日來臨 由 卜蘭子 於 2015-08-18 22:08:34
暗戀校花不敢說。不喜歡秦,卻半推半就地接受。接受了秦,心裏又一直看不起她,嫌老婆俗氣,沒能力。

勾引胡,到手後又害怕了,想逃避責任。弄出孩子了,還不願意負責,那個算計。想離婚,還不敢開口給老婆提,非要逼老婆自己提。老婆提了離婚了,他又後悔了,原因無非是少了個全心全意對他好的女人把他當兒子一樣地寵著。

這個男人真是太娘了,太不負責任了。不知道胡怎麽就鬼迷心竅,看上他了。按理說胡年輕時身邊不乏追求者,現在的老公對她愛護有加而且馬上成功在忘,不至於這樣沒有抵抗力啊。就算胡要婚外戀,也得是個更高大上的男主啊。我實在是很煩陳這樣沒品的男人,甄帥敢愛,都比他強多了。

小說寫得不錯,讚一下。
咖啡8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卜蘭子' 的評論 : 這年紀被愛是珍貴,女的愛男的,比較容易,問題是男的愛女的話,他對你生活上照顧很好,但一天到晚要摸,要sex,女人也很累,有時真的也不想要這份愛。
咖啡8 回複 悄悄話 陳和胡隻是2個寂寞的人在一起,這年紀很難有愛,聊聊天,消除寂寞,挺好的,有利身心健康和家庭, 隻是有了孩子就麻煩了。 胡沒有資格找秦談話。 現在秦退了,陳對秦的虧欠感會使陳對胡不爽的。 既然夏不想離,胡為啥要離呢? 4人共同照顧baby不知可行否? 比領養一個好一些,總是有50%的血緣吧。 不知大家這麽想?再說,那天懷孕,是胡要陳去的呀, 陳也沒錯太多呀。
chantel8888 回複 悄悄話 Very nice, looking forward to it everyday :)
ssjj21 回複 悄悄話 蘭子對老陳的糾結心理描述的絲絲入扣,精彩,讚一個。
ssjj21 回複 悄悄話 蘭子對老陳的糾結心理描述的絲絲入扣,精彩,讚一個。
ssjj2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new_hope' 的評論 : 你和我想得差不多,一個用excel表計算離婚得失的男人,卑視他。
new_hope 回複 悄悄話 好像有 這麽一句話: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或者那句話是: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
不管怎麽說, 實際的意思不相左右。

陳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優柔寡斷, 不肯付出, 患得患失。
即使隻有一隻船, 也想著腳踩兩隻船。
他沒有不顧一切的愛過。 也沒有充分享受被愛的幸福生活。
隻有他得不到的, 才是他想要的, 沒有一點擔當。
他注定不快樂。 但更可恨。
他的人生其實是可憐的。 但沒有任何一個讀者會同情他,包括我自己, 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對他來講,已經不可能有正確的選擇。
如果作者給他一個悲慘的結局。 我的歎息也隻為那些被他傷害的人們。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愛茶的女人' 的評論 : 多謝認可,我也愛茶。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咖啡8' 的評論 : 尤其是中年以後,很難再有純情,太多的經濟利益。能被愛變得格外珍貴。多謝咖啡一直的鼓勵!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Gardenia1020' 的評論 : 多謝鼓勵,歡迎來到我的博客!
愛茶的女人 回複 悄悄話 人隻有失去時,才會格外珍惜。在這快失去的時候,陳的追憶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真實可信,點醒他秦曉蓮已是他不可替代的角色。
咖啡8 回複 悄悄話 “而現在他清楚地知道他可能會遇到比秦曉蓮更聰明的,更漂亮的,卻絕不可能遇到比她更愛自己更對自己好的”。這句寫的挺好的,是對象陳一樣的,一直被愛的人的啟發,我也該多珍惜一點了.
Gardenia1020 回複 悄悄話 故事仿佛就發生在我身邊,有身臨其境之感。
欣賞!
加油!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FJ' 的評論 : 這篇是小說的關鍵,所以比較花心思。不知陳的選擇能否說服讀者,尤其是和陳一個年齡段的男讀者。應該還是有點真實性吧。多謝!
AFJ 回複 悄悄話 這一集是思誨在反思在懺悔呢。寫的挺細緻的。
mathmom~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卜蘭子' 的評論 : 謝謝蘭子用心。我剛也去查了一下,是也有用虎落平原的,如西遊記28章。以前我們學的成語似乎是虎落平陽或虎落平川,看來我這思維定勢不好~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mathmom~' 的評論 : 謝謝mathmom鼓勵,上次你指出的虎落平原的問題我上網查了,似乎胡落平原的說法也有,就沒去改它。再次感謝!
mathmom~ 回複 悄悄話 讚一下蘭子,這章對中年男人對是否要開始的婚姻的糾結心理描寫非常到位。加油!
卜蘭子 回複 悄悄話 實在太喜歡葉虻這首詩了,所以增加了曉蓮提出離婚這幾篇為的是把這首詩放進來。再次感謝葉虻詩人允許我引用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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