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不好，世道艱難

就這近二年，光景實在不行，不知道老幾位都混哪行的，還混的過兒麽？

就說我們綹子吧，好幾年沒砸著響窯兒了，大買賣都做不著了，隻能是跟官麵兒上勾勾搭搭的，幹點兒小買賣，還得孝敬人家官廳兒上的老爺們，誰讓咱們綹子不大呢，大當家的手底下三個炮頭，下邊是我們四個炮手，再下邊就是一幫崽子了，歸了包堆幾十號弟兄。

當然了，不光我們，其他綹子也差點，但是人家的綹子都大呀，就說離我們不遠兒，就有個大綹子，聽聽人家那字號，我們綹子“三山好”，人家那綹子，報號“五州全”，聽著就大氣，夠份兒！

再說人家那大當家，江湖裏祖師爺輩分的人物，手底下光大炮頭就八個，炮手就二十來個，還有幾百號崽子，砸的都是響窯兒，都是大買賣。據說人人家綹子當年興旺的時候，光崽子就過千，近幾年光景不好，散了不少，那人家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照樣砸窯兒做買賣，看看人家那綹子裏，秧子房，花寨，馬號，糧倉，兵器庫，要什麽有什麽，再看我們這兒，連個花寨都不夠人手兒。

再說我們綹子裏管錢糧的，那叫一個不開眼，一分錢掰兩瓣花，錢都拴肋條骨上，撤一張下來都帶著血筋，要說給綹子裏置辦點東西，得特麽跟大當家的核對好幾次。

再說綹子裏的量天尺，早就該回家抱孫子去了，大當家也不是哪根筋打錯了，非把他給請上山來當師爺，在看他，拿著雞毛當令箭，給個棒槌就認針，今天這個不對，明天那個不成，瞎特麽攪和！

這不下個月麽，趕過了年兒，大當家的要帶著倆大炮頭去縣上開個什麽砸窯兒大會，另外還有幾個綹子也去，我就琢磨了，實在不成讓大當家的跟縣太老爺商量商量，把那幾股綹子給平了就完了，到時候縣太老爺拿大頭，我們綹子也過個肥年。

看吧，看這砸窯兒會怎麽著吧，這次不定誰把誰的窯兒給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