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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三)

(2014-11-27 00:00:45) 下一個

事兒都是真的,人名兒都是假的

假期室友老葉回國探親。大家聚在一起。

老葉被問:“怎麽樣,在美國,見著你心中的男神了嗎?”

老葉的男神眾所周知是布拉德皮特,據說這是老葉在化學的大道上奮發圖強,勇闖美利堅的動力。

“還沒來得及呢。不過,我教的學生裏有一小孩兒和老布長得特像,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而且更加鮮嫩,老布見不見吧。”

“老葉,你這也太不像話了,移情別戀得太快了吧。”

“不像話,不像話,丟人丟到太平洋那邊兒了。”大家哄笑。

宋小愚的男友也出國了,很快倆人就掰了。人生來就是孤獨的,
路總是得自己走。小愚積極地在為出國作準備,空餘時間家教輔導一中學生。燕京大學生輔導中學生那真是遊刃有餘,門門兒功課都可以手到擒來。十幾歲的中學生很是佩服。

“小愚姐,你把頭發紮起來,再把前麵的放下來,就這樣,嗯,
就和還珠格格一樣了。”


男孩伸手撥弄著小愚的頭發,空氣變得曖昧而凝滯。

“小愚姐,我知道你要去美國了,我以後去找你。”

小愚看著眼前的男孩亮亮的眼睛。每個人都有一顆心啊。
沒想到幾年後彈指一揮間,當年的小男孩真的來到了美國斯坦福大學。

準備出國,自然要上“新東方”。一天晚上下了課,
小愚順著車流騎車回宿舍,旁邊猛地竄上一人影,“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我們都觀察你好久了,每次你都是坐在最後麵,我們可以幫你占座。”

小愚心生感激。這是十幾個燕大物理係的男生。
從此宋小愚和他們一起上課,做題,隻要速度和準確度和他們差不多,托和G就沒大問題了。物理係的小武邀請宋小愚觀看他們係和計算機係的足球比賽,“我們想讓你去,有你觀戰,同學們會鬥誌更勇。”小愚受寵若驚地去了,雖然對足球一竅不通。

讓小愚略為吃驚的是物理係男生的宿舍頗為整潔。

“這是我的床鋪。”小武指指上邊。小愚順著手勢看過去,
床頭貼著一張大幅美少女的頭像,齊耳的短發,清純甜美地笑著。


“你和她挺像的。”小武說。小愚忍不住又看了看上麵的美女,
除了發型差不多,自己有那麽好嗎?

“人和人真是不一樣,我喜歡這樣的,我下鋪就喜歡那樣的。
每天那樣對他怒目而視,也不知道他老兄晚上能不能睡得著覺。”

宋小愚往下一看,果然下鋪也貼著一美女,劍眉星目,輪廓分明,
透著狂野不羈的個性,和上麵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質。


“我們物理係的男生一致推舉我,讓我一定要把你變成物理係的人。


“為什麽是你呢?”
小愚忍住笑問因為常踢球被太陽曬得黝黑的小武。

“我業務最強啊。我在我們係很牛的。”小武一改以往的謙虛。

“我們都覺著讓這樣的美女考GRE真是太殘酷啦。”

小愚被逗得直樂。一年後,
這十幾個男生連同小愚一個不落地飛往大洋彼岸進入不同的研究生院學習。

接到美國學校的錄取信,小愚回到家裏收拾行裝。
一天午睡時電話鈴響,後又聽到自己的老媽捂著電話問:“有多高啊?哦,那可能不行,我們小愚又提高要求了,要一米八以上呢……”

小愚越聽越覺著不對勁兒,急得蹦起來了。

“是你小學的殷老師。說有個男孩從美國回來相親,
也是殷老師教過的學生……”

“媽,你怎麽能和殷老師說我非得找一米八的呢,
這又不是買賣牲口,這不是顯得我很淺薄嗎?”小愚真心為老媽著急。

“嘿,這不是你說的嗎。我還想你又沒一米七的個兒,
幹嘛找那麽高的呢。”

小愚心說我還不就是為了堵一口氣嗎。“媽,反正這話不能這麽說。
不能讓殷老師以為就因為這個就不見人家。你和殷老師說吧,小愚不看重個頭,歡迎人家來家裏。”

小愚媽看著自己的閨女,真是看不透現在的年輕人。

過了兩天,人就來了。門一開,呼啦啦進來一隊人馬。
不光本人來了,連父母也來了,當然熱心牽線搭橋的殷老師也跟來了,連同小愚的父母,把沙發坐了個滿滿當當。這相親的陣勢不小啊。小愚拉過來一把椅子,獨自坐在一圈人中間。

“鄭濤和小愚是我教書幾十年教過的最好的兩個孩子。
是同鄉,又都是一個大學畢業的。鄭濤在美國讀物理,小愚也很快要去美國了,這多好啊。”殷老師來了段開場白。

“你是物理係的?”
小愚很隨意地問陷在沙發裏比自己足足矮了大半個身子的小鄭,心想那就是小武他們的師兄了。

“不是,我是地球物理係的。”小鄭說完,頭埋得更低了,
身子也陷得更深了。

“哦,球兒係的。”小愚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其實小愚一點惡意都沒有,學校裏大家都是球兒係球兒係地叫著。小愚還一下子想到了另外一個球兒係的,自從在食堂發現了小愚,也不知道怎麽就搞到了小愚的地址,開始了按照每周一兩封的頻率常年累月地給小愚寫信。對於如雪片般飛來的沉甸甸的信,小愚得空有時也打開看看,每封信少則三四頁,多則十幾頁,洋洋灑灑,蔚為壯觀,從卡爾馬克思講到毛澤東,從亞裏士多德講到尼采,絕大多數內容都與小愚沒有任何關係,小愚也看不明白,隻是覺得自己被誤當成了投稿處,幾年下來,成堆的稿件出一兩本書是綽綽有餘的了。小愚從偉大的理論中夾雜的信息了解到信的主人由於精神壓力,曾休學一年。這個不少見,我們敬愛的新東方校長俞敏洪當年不也因為學業感情的雙重壓力得了肺結核而休學一年嗎。球兒係好的年景能有一兩個女生,差的時候能剃了光頭。唉,不知是被哪個女神傷到了心,是個可憐人吧。隻是你一個球兒係的學生,不好好研究地球,整天琢磨尼采,這精神能正常嗎。在這些不是情書的情書裏,有一句“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大概可以跟小愚沾上邊,這是在說我嗎?小愚想。隻要不打擾我的生活,無所謂啦。隻有一次小愚在食堂吃飯,突然有一人站在眼前要借二兩飯票,驚慌之中的小愚來不及咽下嘴裏的飯,雙手高舉飯票奉上。之後信裏說做夢已還,令小愚哭笑不得。

宋小愚看著眼前回國相親的又一個球兒係的,為什麽不抬頭呢?
是在美國受了什麽心靈的創傷?

“你已經定了學校了?”低著頭的小鄭抬眼問了一句。

“是啊,我行裝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小愚輕鬆地說。

“哦。”沉默再沉默,埋著的頭再沒抬起來。
小愚隻得問了一些出國的注意事項。兩人一問一答,一個坐得高高在上,一個答得低聲下氣,好像是宋小愚主持了一場口試。宋小愚人生中的最後一次相親在小愚忙碌的出國準備中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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