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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巢

(2010-01-03 10:51:11) 下一個

感恩節後,出門訪親探友,滿眼空巢。
先到一家,老兩口80多歲,幾個孩子近的在百裏之外,遠的隔著幾個州,也就節假日,拉家帶口回來和父母見一麵。老太臥病在床多年,家裏一應事務都是老頭打理。老頭雖瘦,身體還行,頭腦很清醒,和丈夫家長裏短聊得歡天喜地。我們去時,老頭正站在小凳上,往門上掛聖誕節彩燈和裝飾品。那末大年紀,爬上爬下的,我看著肝顫。丈夫沒有任何要幫忙的表示,老頭一副我自己能行的樣子,我知趣地閉上嘴。盡管老頭年事已高,外出仍自己開車,車庫放著2輛車,一輛還是車身較高的SUV.
這裏的老頭老太,都是一幅20郎當正當年的風華正茂心態,不能將他們當老人對待,更不要到處發揚國內尊老助老的優良中華傳統:過馬路攙一把,在車上給他們讓座,他們會很不高興,讓他們記起自己是老人。他們總願自己做事,除非幹不動,別人的幫忙,意味著自己老了。我婆婆生前,曾為我幫她拖回垃圾桶而生氣。
出來後去看小叔,他住婆婆原來的房子。過去,全家人每年都在這裏過聖誕節,男女老少很多人,平添不少節日氣氛。小姑原住在距婆家幾條街之隔,婆婆過世後,搬到外州,幾個孩子也都成人離家,家裏平常就小姑2口子。小叔原來自己單住,離婚後,很難照顧3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也為每日家務發愁,婆婆不忍,讓他搬回來同住,便於照顧。婆婆身體不好,還是每天早起為孩子們做早餐,做好飯後,再回去睡個回籠覺。我曾和婆婆說,讓他們自己做早飯。婆婆說,是這些孩子們,才讓她有了每天早上起床的願望。我媽也是,早上5點起來給全家人做早餐,6點出門到紫光園吃自己的早餐,8點多睡個回籠覺。看來,天下母親都一樣。
過去我們回去,婆婆總會提前收拾出一間房給我們。婆婆過世後,小叔再婚—大侄女給自己找了個後媽,將她的同事介紹給老爸,3個女兒搬出去,小叔嬸帶過一個女兒。諾大的房子,隻有3個人,一條狗。
婆婆過世後的第一個聖誕節,在小叔家過。我問丈夫,回去住哪裏,丈夫說,住老地方,小叔家有地方。我說,婆婆不在,感覺不一樣,住旅館吧,省的我們走後,小叔嬸還要收拾屋子,太麻煩。一個私心,婆婆包容我不吃西餐,他們不喜吃中餐,每次回去,我除帶些吃食外,常在廚房自己單作。小叔嬸不是婆婆,不好意思如此待她。從此,每次回去,都住旅館,在美式中餐館打尖。
晚上去小叔家,熟門熟路。客廳裏有燈光,以為家裏有人,按門鈴沒人答應。丈夫忙著打電話找小叔,我走到後院,大喊一聲,阿卡婭。那條哈斯基狗,盡管好長時間不見,還是一眼認出我,從院子另一頭搖頭擺尾猛跑,隔著欄杆撲上來。我胡魯著她的頭,她高興地像狼一樣嗚嗚叫著。
一會,小叔開車回來,我們進去。問起來家裏人都哪去了,他說,小叔嬸這周在醫院上夜班,繼女已搬出去,晚上就他一人。在客廳裏坐下,環顧周圍,人去物非,屋子裏變動挺大,家具和裝飾,不見婆婆的風格,更多帶有小叔的痕跡。我看著客廳的牆,心想,不知婆婆會不會在那裏看著我們。我們將探親帶回的兵馬俑等禮品給他,丈夫和小叔長時間不見,聊得挺歡,丈夫談起探親趣聞,小叔傳述親朋好友的消息。晚上離開,和小叔擁抱告別,我跑到後院,和阿卡婭告別。在車上,回頭看看窗裏透出的燈光,屋裏小叔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淒涼。
第二天,到丈夫表姐家,那裏曾是他姨媽家。很多年前,我在客廳裏和姨媽聊天,她誤將丈夫認成小叔—2人身形個頭差不多,小叔稍高些1。90米的個頭,現在也是人去物非,平時家裏隻有表姐和表姐夫。他們有3 個孩子,都在外地。我們去那天,趕上老大一家帶孩子回來過節,3個孩子在屋裏跑來跑去,客廳裏還算熱鬧。表姐說,老二在空軍服役,目前在伊拉克,過段時間才能回來,但願他能平安歸來。表姐說,明年她退休,和丈夫聊起小時的事情,覺得像是昨天。
孩子成人,離家而去,父母見老,守著空巢度過餘下人生,似乎是世界各國共有的現象。國內還好,住公寓,鄰居來來往往,即使空巢,也有些人氣。這裏,一棟房子1- 2位老人,守著過去的記憶度日。除非有人來訪—基本很少,電話聯係—很多,上網,周圍很少聽見人聲,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我不知他們孤單不孤單,如是我,會覺得的靜得有些過了。
不過,許多老人不喜被人打攪,空巢過得也開心。有位朋友過世的父親,家裏人丁興旺,兒孫輩眾多。空巢多年,妻子去世後,拒絕孩子接他出去的建議,也不去老人公寓。自己守著一棟大房子和一條狗,每日整理舊日照片,打電子遊戲,玩得不亦樂乎,80多歲高齡,自己開車購物,騎摩托車外出兜風。屋門口貼著條子,上書—內有大狗,謝絕陌生人來訪,隻允許郵遞員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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