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詩章:情變
(1992年12月)
英說:
日月如梭,
光陰似箭飛。
他們走了不覺就已經8-9個月了,
還剩幾個月的時間不容再浪費。
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必須離開這個島,
在這裏一輩子做小三實在是可憐又可悲。
北京的劉根本就指望不上,
要解決問題必須敢作敢為。
我的石榴裙雖然不太漂亮,
但還是不愁沒人前來下跪。
約翰老頭已經向我求婚了,
我順水推舟便讓他醉了一醉。
他在城裏開了個氣功店,
我做個按摩女應該是比較般配。
我姣好的容貌,玲瓏的體形,
絕對有資格在西人麵前展示東人的美。
至於氣功,
在我文明古國正在掀起熱潮,
總會有一些西人前來好奇一回。
反正也沒有人懂得什麽是氣功,
享受氣功按摩也不是什麽高消費。
我不在乎他已年近六十,
也不在乎他囊中羞澀甚至卑微。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島,
唯有他才能為我解危。
我必須離開,
我不怕被人啐。
如果現在還不逃跑,
便浪費了上帝送給我的這個機會。
她讓我認真思考做好選擇,
實際上是用力地把我往外推。
要不然她就該鼓勵我堅持下去,
等著他們從歐洲返回。
她說她能夠處理好所有的遺留下來的問題,
那我就沒必要謹小慎微。
我離開便滿足了她的要求,
她以後也不會對我多舌多嘴。
我唯一的擔心是我離開後這呆子會去死,
可約翰說他去死是他的可悲。
“他是用死來嚇唬你,
你絕不能在他的嚇唬麵前直不起腰背。
你隻是他的一個情人,
你合理地離開他,絕不是犯罪。
你被他虐待你還為他擔心,
你的善良讓你在我麵前變得更加美。”
我心中的神啊,
我對不起你。
要我繼續地終生信仰你,
我確實未做好足夠的準備。
讓我還俗吧,
讓我向人寰回歸。
我會在心中為你燒香,
也希望你保佑我這個過氣的香妃。
你是坦然的,
她也是坦然的。
夢是坦然的,
生活也是坦然的。
隻有我不是坦然的,
隻有我胸懷著許多虛偽。
我因而活得特別尷尬,
活得鬼鬼祟祟活得特別累。
我必須挺起胸膛
來過新的生活,
我不想再成天地命啊魂啊地
不敢見太陽輝。
但願你腦子裏
忘記我這個假妻子,
隻願你在心裏記住
你曾經有過一個讓你銷過魂的情妹妹。
城說:
一個多月了,
都沒有接到她的來信。
這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
不由地百般為她擔著心。
她生病了嗎?
她是不是出去旅遊了?
要不就找了機會上學去了?
還是,不敢想啊,
還是那汽車沒開穩?
我就擔心那汽車,
又破又舊隻是掙紮著滾。
她一個人,
生活上沒人照顧,
晚上又睡不安,
開車時難免會走神。
生病了也應該會好,
去旅遊了也應該會及時返回,
去上學了,
忙過一陣也應該來信。
我們還是回去一趟吧,
要不然整天放不下心。
你明天就去訂票,好不好?
現在一分一秒對我都難忍。
不行?為什麽不行?
為什麽就舍不得花這個錢?
你不是已經有上萬馬克嗎,
掙的錢不花你藏的是什麽心?
什麽,先打個電話?
就聽你的吧,先打打電話問一問。
“喂,喂,”有人接了,
“你是誰,為什麽不開聲?”
不對,對方Hello 了一聲後
就把話筒丟了。
天哪,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不可能!
她把野男人帶到紫紅樓來了?
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信,我不信!
把她上封信拿來看看,
十一月二十四日,
確實寫有“有時候覺得孤獨,
昏昏沉沉”。
這能看出什麽問題?
孤單能免得了嗎?
隻剩下二三個月了我們就要回去,
你怎就不能忍一忍?
她的身像玉那麽潔,
她的心像冰那麽純。
她如何能夠拋棄我,
去跟一個野男人鬼混?
不可能,不可信,
但又很可能,很可信。
那的的確確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恨啊,
我的心充滿了恨!
我曾經無限的愛,
此刻變成了無限的恨!
什麽是愛?
什麽是恨?
要不,恨就是愛,愛就是恨!
愛和恨是孿生子,
愛和恨根本就不用分。
我為什麽恨她,
那是因為我愛她呀!
我對她的恨,
不是階級仇民族恨,
而是愛極了的恨,
愛到心上根上的恨。
燁說:
看來真的有變化了。
看來她選擇了離開。
這樣也好,
總不能永遠地在島上呆。
對外人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對父母也是謊話一連篇。
離開可能更好安排。
你嚷著說要回去一趟,
我不給你買票看你怎麽辦?
你回去不也是找不到她,
難道她還會留在那裏等你去逮?
你就死了那個心吧,
不要再想著她是什麽純清的女孩。
算起來已經快30歲了,
再純再清也沒什麽風采。
如果她真的把野男人引到我們家,
她這樣的人也不值得你去愛。
我們的家也已經被汙染了,
回去後再怎麽打掃,
那晦氣也無法清除出外。
她如果是一個純清的人,
就應該在離開前來一封信,
把離開的理由好好擺一擺。
她這樣把男人引到家裏來,
可以說是傷風敗俗,
也可以說是為非作歹。
你應該知道她為什麽離開。
名不正而言不順,
這道理就是這麽簡單,
這麽明白。
你期望我和她像姐妹般相處,
我們也做得確實不壞。
但她要離開是遲早的事,
你怨不得我把你逼到德國來。
你嚷嚷著要去死,
你為她自殺實在劃不來。
你若自殺就會毀了你過去的成就,
也毀了你的詩才。
我還是要勸勸你,
不要為她喪心病狂,氣急敗壞。
隻要你留著你的詩才為著這個家,
光明還會回到這個家裏來。
你真要自殺我也救不了你,
可我不能讓閻王的腳也往我身上踩。
我要對小木耳履行做母親的責任,
他年紀那麽小需要我的關愛。
我勸你不要去追求毀滅,
隻有自珍自重才能把死結解開。
你如果決心要死現在也不是時機,
你最好先把過去的經曆仔細地寫下來。
你要寫,
你是如何真心的愛她,
她又是如何玩弄你的愛。
你要寫,
我是如何的成全你們,
這個家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向衰敗。
一樁樁,一件件,
寫下來就是一本好的小說,
也許能夠與《紅樓夢》比美,
也讓後人見識見識你的文采。
畫外音:
那呆子曾將這女人托付給約翰,
他認為在約翰那裏十分安全。
可是那呆子天真得實在太可愛,
全不知約翰是一個男子,
生命之旺盛敢比青年。
也全不知那女人是一個離不開性的畜牲,
她一輩子的本領就是做一個小三。
那女人接受了約翰的愛,
在城裏開了個氣功按摩店。
約翰把島上的房子也賣掉了,
兩人的身影再也沒在島上出現。
誰都不知道他們的去向,
也沒有誰對此感到突然。
海風依然陣陣地吹著,
海浪花依然與礁石為伴。
她也許覺得奧克蘭太近,
為安全起見必須走遠,
於是雙雙逃到了澳大利亞的悉尼,
從此便與激流島真正絕緣。
她在悉尼也有了個世外桃源,
有情,有性,有撒嬌求歡。
她可以在約翰懷中控訴他的罪行,
約翰也可以在她的懷中做分析判斷。
中文是一種奇怪的語言,
有和無本來應該是水火不容,意義相反。
但與“恥”字連成了一體,
有和無卻成了兄弟,骨肉相連。
有恥和無恥變成了一回事,
要區分這兩個詞,
不要說對她這種不幹淨的人,
就是對普通人來說也確實很困難。
約翰將她的逃跑看成是正義的,
那是聽信了她“被強暴”“被虐待”的謊言。
她自己覺得她自己沒有犯什麽錯,
那是因為她骨子裏沒有“恥辱”的概念。
她是一個混跡於市的蕩婦,
在呆子那裏卻沒露出半點破綻。
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強盜,
把呆子的心給割走了一半。
她與約翰成家的消息,
很快就傳到了他的耳邊,
因為他還有個姐姐在島上,
打探這樣的消息一點也不困難。
他姐姐先是想極力掩蓋,
總想那呆子會承受不住。
但後來還是被迫說出來,
希望女主人能控製住局麵。
聽到她與約翰私奔的消息,
這呆子便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三番五次地要去尋死,
妻子隻用好話相勸。
嗚呼哉!
西風蕭蕭兮,海水寒,
美女一去兮,不複還。
空留紫樓兮,守海天,
一方鏡破兮,不重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