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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香港市民的“占中”日記:真是煩透了!

(2014-10-15 20:20:16) 下一個
 9月29日 周一

  清早起身,首先收到COO的郵件說,“因‘占中’,今日晨會取消。因公共交通可能受阻,各位同仁返工時應根據自己的判斷和謹慎原則考慮交通問題。如考慮在家辦公,請通知公司。”

  吃完早飯,收到上早班的交易員發來的郵件,說“中環目前已是死城一座!目前所有從到中環交易廣場的路全被封死,想來上班隻能經山道從半山繞下來。”我心說有沒有這麽誇張。上網一查,我那到中環的巴士590服務還是有的,大鬆一口氣。

  早上8點的海怡半島,等了十分鍾,來了一架590。車窗上寫著“因突發事件,本車臨時改道,經由山道直達中環”。香港南區這個鬼地方是沒有地鐵的,隻有到銅鑼灣的隧道,或沿薄扶林的沿海山道可到中環。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不知過了多久,車突然停了。這不才到上環嗎?怎麽人都全下了?司機大哥攤開手說,“沒辦法,就隻能幫你到這裏了,前麵開不動了。”問曰,“那麽晚上應該在哪裏上車呢?”答曰,“暫時就我所知,沒有任何車返回。”暈倒。什麽意思?難道要我在辦公室過夜嗎?

  穿了一雙高跟鞋,走得腳抽筋,終於到office,原來半個鍾的事,用了一個半鍾。坐下來一看,港股暴跌!

  快速打了一個電話給鳳凰衛視的H老師,請教他對“占中”的看法。H老師認為,到這裏也就到高潮了吧,通宵占領總是不能長久;同時擔心管治危機還是長期問題。那麽在香港股市的投資怎麽辦?唉,還是靜觀其變吧!

  9月30日 周二

  今天一起床就打開香港互動新聞台,看看路麵情況如何。額的那個天呐,比昨天人還多!不僅占了中環,金鍾,還占了銅鑼灣!政府宣布灣仔和中區全部中小學和幼稚園停課。看來這是沒法上班了。

  想想明後兩天都是假期,快速寫了個email回公司說,今日work from home,周五休年假!

  10月3日 周五

  今日又悲劇。上午心癢癢去office,來回又是兩個鍾。

  仔細想想,感覺這情況有點不對,打電話給香港文匯報的前老總請教,他表示時局不太樂觀,要作長久戰考慮。又打電話給一位議員請教,他覺得流血未必,但此役之後香港社會進一步撕裂在所難免。

  下班後去剪頭發,發型師是一位40歲的單身港女。問及她是否支持占中,她猶豫了一下說,怎麽說呢?這幫年輕人出來為自己的理想行(讀hang)一下也是好的,總好過日日打(遊戲)機!從這個角度,我是支持他們出來行一下。不過他們提的要求我又不支持,根本沒可能!

  之後去相熟的中醫看頸椎病,是個60歲的父親,有3個兒子,我又問他是否支持占中。他毫不猶豫地說,當然不支持了。不過我兩個兒子都有去,也攔不住。

  10月6日 周一

  “占中”繼續。別管哪個方向去中環,大家全都堵在路上,一時間微信上七嘴八舌熱鬧非凡,話題隻有一個——“你今天堵了多久?”這時候不分您是大咖還是小分析員,隻要您家附近沒有地鐵通往中環,結局都是一樣一樣的啊!

  裏昂證券一美女sales說,她們公司一分析員為了能趕上早上的晨會,穿了雙跑鞋,一路跑到公司,進會議室的時候臉上的蒸汽能蒸包子。給我樂的,在公交車上笑得花枝亂顫。

  下車之後,步行前往中環。今天我學乖了,早早地穿上一雙跑鞋,雄赳赳氣昂昂一路前行。

  一路上鐵馬橫行,傳單滿牆,帳篷滿地。紅綠燈早已是擺設,馬路上都是大步疾行趕著去上班的人,占中的人倒沒見著幾個。想想他們折騰一夜也蠻累的,這個點應該都回家洗漱休息了吧。

  10月8日 周三

  經過幾日的摸索,我總結出來,早上7點出門,晚上10點回家,來回搭的士,還是可以把來回路上的時間控製在一個小時左右的。老公一旁嘿嘿地笑著說,就是成本偏高,來回250。

  唉……

  10月9日 周四  

  在接近中環的最後幾百米被堵住了。原本8:15和紐約的一個分析員還有一個電話會呢,隻好緊急發郵件給秘書請她幫忙另約。

  每天上班、下班究竟該什麽時候走,坐什麽車,才能不堵,簡直都快趕上股市的變幻了。分析這個課題,不僅要用上索羅斯的反身性理論,還得用上納什的博弈論!真是煩透了!

  10月10日 周五

  晚八點,在Office加班。

  忽然電話鈴大作,那一端傳來女兒撕心裂肺的大哭,“我想你回來。我想去接你。我這幾天都沒有去接你。”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幾天都是早出晚歸,到家的時候她都睡熟了,走得時候,她還沒醒。這個節奏對於一個還不到三歲的孩子來說太殘忍了。

  我立即丟下手裏的活,套上跑鞋,狂奔出去。出門一看,從長江中心到交易廣場,一路上所有的的士站全是人,小巴站全是人,令人絕望。一路狂奔到巴士總站,590沒有!90B沒有!怎麽辦呢?隨便搭了一輛往香港仔方向行駛的巴士,一心隻想趕快離開中環!

  香港島西麵的山道蜿蜒而曲折,加之中環往灣仔的道路幾乎全封,逼得中環往南區的人和車全部湧向港島西的山道,擠得路上毫無空隙。漫漫黑夜裏,我的耳邊全是女兒抽泣的聲音,公交車卻隻能一步一步緩慢前行。

  這一刻,我對任何主義、任何理論、任何市場都沒有興趣,我隻想早一點再早一點回到家。這一刻,我的心裏充滿了焦急和憤怒。

  10月12日 周日

    
 吃過晚飯,照例和女兒一起看新聞聯播以後的天氣預報。小孩有時候挺神奇的,你也不知道她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按順序背下了天氣預報裏所有的城市名。

  看完天氣預報,我隨口問她,“媽媽的家鄉是哪裏?”答曰,“合肥。”

  再問,“爸爸的家鄉是哪裏?”“杭州。”

  又問,“小寶呢?”結果她清脆地回答,“這裏!”

  這裏是哪裏?這裏不就是香港嗎!“占中”兩周,我和她爸爸一直都用一種局外人的視角在觀察和分析,原來我家就有一個香港人。原來這香港的問題竟是誰都不能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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