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http://回國差不多二個月了，這是我15年來第一次這麽長時間在家。在這50多個日日夜夜裏，大半時間都守著病中的媽媽，陪她說說話兒，聊聊天，逗逗樂。看到她愁苦的臉上滿滿的笑，我糾結的心也就開心了。

 

從小到大，我從未為爸媽做過什麽，都是他們照顧著我們。這次回來我用盡心思一定要幫他們做點什麽，盡點孝心方能覺得自己的心有所安慰。首先我借口家裏有蚊子咬必須要徹底做一次大掃除。爸爸怎麽也不讓我做，說是家裏天天擦了，已經很幹淨。吃完飯，我又趕緊去洗碗，老爸又把我趕出廚房，說我洗碗慢。晚飯後想推著媽媽外出散步，媽媽又擔心我推不動輪椅。幾天下來什麽事都沒有幫上，仍舊如從前一樣，座等著飯來張口，袖手旁觀地看著老爸一人忙來忙去，心裏別扭極了。

媽媽一病已經十幾年了，生活不能自理，全靠老爸一人白天黑夜地無微不致地照顧媽媽，端茶遞水，洗臉刷牙，洗澡穿衣，起床上廁所，包括按時給媽吃藥。半夜裏隻要聽到媽媽有什麽響動，他都會一下子驚醒，走過去問問媽媽想要做什麽？平日裏媽媽座久了或者躺久了，就會腳腫，爸爸就會給她按摩搥腿。還時不時給媽媽梳頭理發，帶媽媽出去做衣服買鞋子。裏裏外外，事無巨細，全是他一人包攬了。我們一直提議要他們找一個保姆幫忙分擔一些家務，但他總是不放心把媽媽交給別人去護理，媽媽也習慣了老爸時時刻刻在她身邊。

小時候常聽爸在別人麵前說過一句話：“我在外麵是一把手，回家來還是一把手。”言下之意是家裏家外他都是第一總管。每每說完這句話，他的臉上就會顯露出一絲自豪的表情來。得意中包含了滿足。 爸今年已經80歲了，盡管身體健康，但歲月不饒人，做起事來自然已經不如從前一樣利索，也會容易疲勞。可不服老的爸，還是事事保持著雷厲風行的辦事作風，什麽事想到就要做到，又不喜歡別人幫他，總是說：走走走，還是我來做。最後把自己累得腰酸背疼。日子久了，他的性情也就不知不覺地開始了變化，本就有些急躁的性格如今更加急躁了。加上幾十年養成的發號施令的習慣，每當他辦事不如意時，就會聽到他吆嗬的說話聲伴隨著幾句罵人的俗語。我瞅著爸爸已經稀疏的花白頭發，忍不住說：爸你必竟老了，何不讓別人來幫幫你，讓自己退下來，享享清褔呢。爸一聽火了，我還沒有老到讓人照顧我的時候。看到爸生氣，我還能繼續說什麽呢？隻好把一肚皮話含在嘴裏不吐出來，免得他發火。

媽媽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全家人都在擔憂她會在某一天就會起不來了。隻要她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全家大大小小的眼睛就會圍繞著媽媽，尤其是爸爸，更是心急如焚，焦躁不安。因為他己經習慣了照顧媽媽，習慣了與媽媽相依相伴，習慣了媽媽的嘮叨，習慣了媽媽的瑣事瑣碎，也習慣了與媽媽在一起的每個白天和黑夜，進門有媽媽陪著出門有媽媽隨著。爸就希望這樣的曰子能夠長長久久地過下去。

我祈求上帝，讓老爸老媽就這樣天長地久永不分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