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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42)

(2006-03-09 20:38:23) 下一個

“好你個大膽的妖孽!當初老衲慈悲為懷,放你一馬,想不到你跑到這裏來為禍人間,還不快快降伏!”多多身上披了塊花花毯子(袈裟),手中抱住飯盆(紫金缽盂),牢牢照定丁一,丁一穿著白色的睡袍,披頭散發,拉住林梅的手哭叫,“相公~”

 

林梅的頭發盤在頭頂,挽成個古代男生的發髻模樣,還別了隻筷子冒充簪子。她伸手抱住多多的手臂,“法海大師,你發發慈悲,看在……”

 

多多摔開林梅的手,義正詞嚴地說,“許仙哪,你是受了這妖精的蠱惑,不要執迷不悟,看老衲收妖!”

 

“相公啊~”

 

“娘子哇~”

 

“阿彌陀佛,我收,我收,我收收收!”

 

“哈哈哈哈哈哈!”

 

自從重播了《新白娘子傳奇》之後,801室消遙一族又多了一個晚自習後的消遣,丁一林梅多多輪番上陣耍寶,觀眾呢,隻有一個董筠。

 

JOHN走了三個多月了,杳無音信。窗外的葉子由青綠轉枯黃,一夜北風後,全部輾轉零落,隻剩下少數幾片掛在光禿禿的枝條上發抖。風大土大,多多每天打掃後不久,桌上又是一層浮塵。董筠看起來比剛開學那時候要“正常”多了,該說笑就說笑,該打牌就打牌,隻不過飯量大減,一盒飯菜吃不了幾口就倒掉。看著多多她們賣力而快活地為自己表演,董筠也非常賣力地笑著:至少現在是為身邊的友情歡笑的時候,等晚上熄燈後才是為逝去的愛情哭泣的時候。

 

董筠的腳邊擺著一個垃圾桶,她的手裏抱著一大包的紙巾,每隔一會兒,她就要清清鼻子。這次的感冒仿佛鎖定了她,纏纏綿綿快一個月了,還是不好,董筠的鼻頭都擦得脫了皮,洗臉的時候生疼生疼的。

 

多多終於把丁一壓在了“雷峰塔”(兩床疊起來的厚被子)底下,一場鬧劇告終,三個“演員”全累得有些喘,正忙著灌茶水的時候,宿舍電話響了,卻是小猛和小呂在校外等著帶多多林梅去吃夜市,這倆大小姐拚命地邀請董筠丁一一起去,董筠一聽吃就覺得心裏發堵,堅決推辭了,丁一自然也不去做唯一的燈泡。

 

多多和林梅把被子鋪好,睡裙擺在床上,兩個人全穿得暖暖地,多多一邊兒往脖子上繞圍巾一邊兒鄭重告誡丁一董筠,“雪裏紅要是來了,就要說我們倆去圖書館了!千萬別跟上次似的,一個說圖書館一個說自習室啊!你要什麽好吃的我們給帶回來啊?反正小猛和小呂都有“肥厚”的補貼,幾個小食兒,吃不窮他們。”

 

“二兩糖炒栗子就得!”丁一開始給自己準備麵膜,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真沒追求!董筠你呢?”多多無比期待地看著董筠,暗下決心哪怕她要喝滾熱的魚丸兒湯,自己也要去淘換個保溫壺給帶回來,董筠微笑搖頭,柔柔地說,“你們玩兒好啊,快去吧,不要讓人家久等。”

 

多多林梅走後半個小時,丁一終於把麵膜洗掉了,心滿意足地在臉上一邊按摩一邊勻勻地抹上晚霜,然後開始梳頭,董筠自己也機械地洗漱著,隨手把床鋪好。兩人互道晚安後上床關燈,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董筠幾乎是有些放鬆地、無聲地哭了起來。

 

每天隻有這一刻的時間,董筠才能放心做回自己,做回那個失去愛人的,悲哀的無助女孩。日子一天一天的過,JOHN仍然是音信全無,董筠拚命想說服自己,他一定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這樣好的一段感情,他才不會因為這麽小小的挫折就給畫上句號,說不定哪一天,自己去上課的時候會發現他在路口張開雙臂等著自己,那時候就可以摔開一切撲過去,緊緊的抱住,再也不分開了……

 

可兩個月下來,她開始絕望了。一個人相思哀傷固然辛苦,成天裝出正常的樣子讀書吃飯嘻嘻哈哈更是辛苦,朋友們的關注既讓她感動又讓她覺得累贅,這個時候,她恨不得跑到一個沒熟人的地方,盡情地悲悼自己夭折的愛情。

 

躺著在床上一哭,鼻子更加的堵了,董筠有些喘不過氣來,隻好撐著身子坐起,宿舍的暖氣不足,窗戶又不嚴,董筠的單薄睡衣一下子就涼透了。

 

床邊的布簾突然被掀了起來,丁一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董筠的床前,“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喝點兒水啊?”

 

董筠不敢答應,生怕被聽出哭腔來,丁一歎了口氣,坐在董筠床邊,“又想JOHN了?”

 

董筠仍然不語,丁一伸手一摸,嚇了一跳,“啊,你怎麽不蓋被子坐在這兒啊,本來就病……手都涼透了,趕緊躺下!”

 

扶董筠躺下,丁一又不放心地給她掖好了被子,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溫柔地說,“乖啊,不要多想了,我知道你難過……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們在這裏陪你啊……”

 

董筠終於哭出了聲兒來,“LEAVE ME ALONE, PLEASE, JUST LEAVE ME A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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