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燃燒的灌木叢”

許多膾炙人口的聖經故事被多次搬上了大屏幕，我最喜歡的是《出埃及記》，其中有一段情節是這樣的：

在埃及被判了死刑的摩西逃往米甸。在那裏，他結了婚，為嶽父放羊。在米甸呆了大約四十年後，摩西趕著一群羊來到米甸沙漠的西側，到達西奈半島的霍拉卜山。摩西注意到灌木叢著火了，但並沒有被大火吞噬。上帝在灌木叢中呼喚他，並指示摩西脫下涼鞋，因為他站在了聖地上。在燃燒的灌木叢中，上帝告訴摩西，自己是摩西的祖先亞伯拉罕、以撒和雅各的上帝，還記得四百多年前對摩西的祖先的承諾。上帝聽到了以色列人的哭聲，並看到了他們在埃及受奴役的苦痛。上帝非常關心自己所選擇的人民，以至於願意介入曆史來幫助他們。上帝向摩西透露，他已經有了一個計劃，該計劃的一部分是讓摩西擔任以色列人的領導人，去見法老，並把以色列人帶出埃及。

這火焰中的異象啟示我們：凡是上帝降臨的曠野，就成了聖地。若上帝選召你，就不要像摩西那樣推三諉四，說自己是拙口笨舌的人 — 神的恩典總是足夠的。

摩西的一生都像荊棘在火焰中：出生時有法老的命令，被丟棄在河裏；在米甸曠野磨煉了四十年；後來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過紅海，經曠野，因為有上帝的相助，終能克服重重困難，不被火焰燒毀。

傳統學者認為《出埃及記》就是摩西本人寫的，那麽裏麵記載的“燃燒的灌木叢”（burning bush）是否真實地存在呢？是哪一種灌木呢？某些猶太學者和植物學家認為書中的灌木並未特指，燃燒的灌木隻是超自然現象的形象化表示。某些人則認為燃燒的灌木叢指的是當地一種野生的黑莓灌木，叫Rubus sanctus。“sanctus”在拉丁語裏意為“holy”（神聖的），該灌木即為 “聖黑莓”。聖黑莓的葉子酷似榆葉，細長的枝條細長可達兩米多。枝條上有彎曲的刺，花朵粉色，隨著果實的成熟，莓子從紅色轉為黑色，飽滿多汁。

(從其他網站下載的聖黑莓圖片）

希伯來大學的某位知名心理學教授有點異想天開，認為燃燒的灌木叢極可能是盛產於北非的野花“北非白鮮”（Dictamnus albus）。這種野花通常被稱為dittany，是一種直立的，成叢生長的芸香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具有堅硬垂直的木質莖，一米多高，淺綠色的葉子揉碎後散發出迷人的檸檬香。每年五六月，莖的頂端花朵成簇，白色或粉色的五瓣花芬芳馥鬱。老花和種莢在炎熱的天氣中會散發出易燃的油，在無風的夏夜，隻要輕輕劃一根火柴，便可將花朵點燃，短暫的燃燒幾秒鍾，但不會對植物造成傷害，因此有人叫它“天然氣植物”（gas plant）。

（從其他網站下載的北非白鮮圖片）

可是該植物的揮發油不會自燃，需要點火源方能引著，摩西是不可能帶著打火石漫山遍野尋找灌木叢點火的。而且北非白鮮的揮發油隻能持續燃燒幾秒鍾，若真的點著了枝葉，整叢灌木一定會被消耗掉，不符合聖經故事裏的情景。為了自圓其說，這位教授引用了自己的一段親身經曆：他在南美的亞馬遜河附近參加一個宗教儀式時，喝下了死藤水製成的飲料，產生了奇妙的幻覺。類似的事件也可能發生在摩西身上，他很有可能見到了北非白鮮著了火卻沒有被大火燃盡的幻象 — 我怎麽覺得這位專家很扯談呢！

北美隻有極少數的苗圃引進了北非白鮮。大多數苗圃裏出售的burning bush 是一種叫“火焰衛矛”的落葉小灌木（學名：Euonymus alatus cv. 'Compacta'），與聖經故事完全無關。

火焰衛矛原產於東亞，株高不超過三米，樹冠頂端比較平整，樹形豐滿。春末夏初的葉片是深綠色的，覆蓋著密密麻麻的淺綠色的不起眼的四瓣小花。葉子在秋季變成深紅色，如一團團燃燒不盡的火焰。果實是鮮紅色的，分裂成四個有翼的裂片，中間有一個明亮的橙色種子。火焰衛矛耐寒，不挑剔土壤和生長環境，已在美國的某些區域歸化，形成密集的灌木叢。

 

（火焰衛矛秋葉與秋果）

它是溫哥華秋天最流行的彩葉灌木之一，那火紅的橢圓形樹葉隨風一起一伏，燃燒著，一直燒到腳掌下，仿佛要延伸到黑色的泥土裏。愛情、使命、理想在火焰裏濃濃烈烈地複活和澎湃，勇士的周身熱血沸騰，仿佛聽到了神的召喚。

（火焰衛矛春花）

我們都需要一棵激情燃燒的樹，用它的紅葉書寫一段神奇的見證。在不生長聖黑莓的地方，且把火焰衛矛視為聖潔的burning bush吧。

[清漪園]

真是個美麗的樹種，為這個世界增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