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賽卡

潔賽卡

星期六參加公司巨大的晚宴。喝了很多液體。中途去洗手間。檢查鏡子裏的自己。發現旁邊一個女士也在檢查，她看上去麵熟。突然她轉過臉來，興奮地叫道，倚，是你嗎？

於是，我們在廁所裏擁抱。她開始描眉毛，對著鏡子裏的我說，你好嗎？

“我很好。你呢？”

她突然轉過身來，把細長的右手伸到我的眼前。

“啊！訂婚戒指嗎？”我記起，她和男朋友交往八年，那男人一直不求婚，大家為她捏一把汗，上星期他終於求婚了。

我把她帶戒指的手拉在眼前，看了一會兒。“真漂亮！白金嗎？”

“不。”她馬上說，“是Platinum。”

“Platinum？”我絞盡腦汁回憶初中化學，這到底是什麽金屬？稀有金屬？惰性金屬？用來製造飛機的？還是原子彈？無論如何，我想，Platinum一定比白金更好，否則她會同意是白金。

“什麽時候是那個偉大的日子？”我在塗口紅。

“還沒最後定，”她在塗眼影。“本來訂好明年初，但最近家裏出了點事。”她把嘴湊到我的耳邊，小聲說，“我哥哥前天自殺了。”

“啊？”我大驚，圓睜著眼望著她側影。她轉過頭來，把手擺成槍的樣子，對著太陽穴，嘴裏發出“咋”地一聲。

“這個消息使我非常難過。”我表示誠心的歉意。

“沒關係。”她開始塗另一隻眼睛。“他的日子本來也是一團糟。”她回頭衝我笑了笑。“他的生命充滿了痛苦。”

“至少，”我說，“至少他現在不再痛。”

“完全正確。”她轉過頭來同意我，“我們全家都這樣認為。”

我又不知下麵再說些什麽。

“你有幾個兄弟？”不知自己為什麽問這個。

“四個。”

“哦，那還好。”

“今晚的三文魚很有味道，你不覺得嗎？”她開始塗口紅。

“是的，很好吃。”我同意，雖然我吃得牛排。

她轉過臉來，嘴唇血紅，眼睛晶亮。“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望著她低背黑色鑲金夜禮服，精神抖擻地走出去。廁所門關上。

7-2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