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風雲錄（前篇十三）

 魏主攻拔胡夏統萬城時，魏將奚斤與夏國平原公定仍在長安對峙。魏主派宗正娥清，太仆丘堆率領騎兵五千占領關右。平原公定聽聞統萬城已被攻破，就逃去上邽；奚斤追擊到了雍，追趕不上而返回。娥清，丘堆又攻打胡夏的貳城，攻克了。

  魏主下詔奚斤等人班師回國。奚斤向魏主說：“赫連昌逃亡退保上邽，聚集殘兵，並沒有固守上邽的實力；現在乘他危急，容易消滅他。請給我增加兵馬，去平定赫連昌而回。”魏主不許可。奚斤一再請求，魏主才答應他，撥給奚斤兵士一萬人，派將軍劉拔送馬匹三千給他，並留下娥清，丘堆幫助奚斤一同攻夏。

  辛酉日（十九日），魏主從統萬城東返回國。留下常山王拓跋素，和桓貸，莫雲等人留下鎮守統萬城。

  秦王乞伏熾磐對群臣說：“孤早知赫連氏必無成，才冒險歸附魏國，如今果然如孤所料。”八月，派遣他的叔父平遠將軍渥頭等到平城向北魏進貢。

  壬子日（十一日），魏主回到平城，把所獲得的戰利品按照階級地位分賜給台省百官。

  魏主拓跋燾為人壯健勇猛，與敵作戰時經常臨城對陣，親冒箭石攻擊，左右人死傷相繼不斷，他依然神色自若；所以將士非常敬畏他，都盡力效死。而且魏主個性節儉，穿衣吃飯，毫不講究，管夠就行。群臣請求增高京師圍牆和修飾宮殿，說：“《易經》雲：‘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又蕭何說：‘天子以四海為家，不壯不麗，無以重威。’”魏主說：“古人有言：‘在德不在險。’赫連氏蒸土築城而朕照樣滅掉他，哪裏在於修建城池呢？如今天下尚未平定，正需要民力，大興土木工程之事，非朕所為。蕭何之言，非雅言也。”魏主每每認為錢財是軍隊和國家之根本，不可以輕易浪費。至於賞賜，都是給予戰死者和有功績的人家，皇親貴戚和親信寵臣不能以特權得到。他命令將領出兵時，經常親自指揮調度，違背者多會導致失敗。魏主又明於識人，時或從士卒中格外提拔善戰者為將領，隻重視專長才能，不論其出身或過往經曆。他觀察細致敏銳，下邊的人無從對他隱瞞真相，賞賜時候不論受賞者是否低賤，處罰時候不管受罰者是否為權貴，即便是他的寵愛之人犯了法，他也絕不寬赦。他常說：“法者，朕與天下共之，何敢輕視。”但他個性殘忍，殺戮果斷，經常殺後才又後悔。

  公元428年，正月。荊州刺史，彭城王劉義康，生性聰明敏銳，在荊州治理業績很好。左光祿大夫範泰向王弘說：“天下事重，權重難居。卿兄弟位高權重，應該有一朝被貶的心理準備。彭城王乃皇上之次弟，宜當征召他入朝，共參朝政。”王弘采納了他的意見。當時，正遇上大旱災，傳染病肆虐，王弘上表引咎辭職，皇帝劉義隆不許可。

  北魏平北將軍尉眷進攻在上邽的夏主赫連昌，夏主退屯平涼。奚斤進軍到安定，與丘堆，娥清軍會師。奚斤軍隊的馬匹多染疾病而死，士兵缺糧，就在城堡中固守。派遣丘堆向民間征取田租，士兵凶狠暴虐，一味搶掠，缺少防備，夏主突然出兵襲擊，丘堆兵敗，隻帶領數百名騎兵逃回安定城。夏軍乘勝每日到城下騷擾，魏軍得不到糧食，將領們都很焦慮，監軍侍禦史安頡對奚斤說：“吾等受詔滅賊，如今卻為賊所困，退守窮城；若不為賊所殺，也會因犯法被誅，進退都無生路，而諸公還能平靜如此想不出計策來嗎？”奚斤說：“如今軍士無馬，以步兵戰騎兵，斷無取勝之理，應當等待京師援救騎兵到達後合力出擊。”安頡說：“現在凶猛的賊寇在城外囂張遊逛，我們的士兵疲憊缺糧，不決一死戰，則死在旦夕，救援騎兵哪裏可以等待得到！與其等待而死，不如決一死戰，不亦可乎！”奚斤又以馬匹太少來推辭。安頡說：“現在聚集所有將領的坐騎，可得二百匹馬，安頡我請求募集敢死之士出擊，就算不能破敵，也可以折損他們的銳氣。而且赫連昌狂妄而無謀，好勇而輕敵，經常親自出馬挑戰，大家都認得他。如果設下伏兵突然襲擊他，赫連昌可以擒獲。”奚斤還想為難他。安頡便在暗中與尉眷等密謀，挑選騎兵等待機會。不久夏主赫連昌來攻城，安頡出城應戰。夏主親自到陣前搏戰，魏軍士卒都認得他，爭先恐後攻擊他。正好此時刮起大風，塵土飛揚，天昏地暗，夏主敗走；安頡追趕，夏主馬失前蹄摔倒，將夏主掀翻馬下，被魏軍一擁而上擒獲。

  夏國大將軍，兼司徒，赫連昌的五弟平原王赫連定收集殘兵敗將數萬人，逃回平涼，即皇帝位，大赦境內，改年號為勝光。（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