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昨日重現》

四十來年前，我在國內某學校工作。某日我的一個要好朋友借給我一個新買的隨身聽和一盒磁帶，我休息時一人在辦公室，便拿出那盒磁帶來聽，一邊看磁帶上的歌手相片和簡短的介紹。那歌手是成方圓，當時十九歲，是東方歌舞團最年輕的歌手（稍後又出了個更年輕的程琳），相片上的成方圓懷抱著一把吉他，眼神有點迷離，好像有點憂鬱，是那種視線沒有具體焦點的眼神。那張相片給我留下較深的印象，我一邊看一邊聽歌帶，當我聽到裏麵的一首《昨日重現》時，深深被吸引和打動了。緩慢低吟自說自話式的起頭“我從小就愛收聽電台廣播，等待我最喜愛的歌”一下將我帶入情景之中，隨著歌曲的展開，情感被深深地打動。那天我一連把那首歌反反複複聽了許多遍，不記得之前曾有過任何一首歌帶給我以相同的感動。後來我知道了成方圓那首歌是翻唱美國鄉村歌手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的，但沒有機會聽卡朋特的原唱。

1987年我去了日本，一日，去學校路經一個超市，忽然店裏傳出非常熟悉的旋律，正是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緩慢低吟如泣如訴的旋律一下喚起我數年前初聽成方圓翻唱歌帶時候的記憶，一時莫名感動。立即進到店裏去找到卡朋特的那盒磁帶買了下來，並當即花費一千九百日圓買了一個最便宜的隨身聽。我用那隻隨身聽學習日語，上課打工路上坐在電車裏耳朵裏總是塞著耳機反反複複聽上外的日語教材，而當聽累或者聽厭倦了的時候就會換上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聽上幾遍，鬆弛一下神經，不知覺間總被歌曲打動，帶入情景之中。後來那盒磁帶聽得太多，質量有了瑕疵，我又新買了CD，放在錄音機上播放。

1996年，我移民來到了加拿大，在加拿大的不同地方或場所有時不經意又出乎意外地會忽然聽到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每次聽到就會喚起從前對於聆聽這首歌的記憶。創作和吟唱《yesterday once more》的卡朋特很早就過世了，然而一聽到她的這首歌，聽到她熟悉充滿魅力和親切感的歌聲，就像久別重逢了老友一樣，溫馨歡暢又懷舊。像歌詞裏寫的：“當歌曲播放時我和著它輕輕吟唱，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那時的時光多麽幸福，且它並不遙遠，我記不清他們何時消失，但是他們再次回訪，像一個久無音訊的老朋友-----昨日重現，無比惆悵，無比惆悵。”

如今，回首往事，從我最初聽到成方圓翻唱的《昨日重現》，歲月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無數個“昨日”日積月累經年累月匯集成了幾十年的時光河流，當年那個懷抱吉他眼帶憂鬱十九歲的曼妙少女早已融化在時光河流之中不複存在，而原唱的卡朋特更是已經作古多年，但每當《昨日重現》的旋律響起，多年的時光又會在瞬間急速縮小乃至消失，從前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清新如洗，恰如《昨日重現》。

我在加拿大又買了CD黑膠的《昨日重現》，如今放在汽車裏，時不時地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