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 019

第十九章

不久有警察前來拜訪，詳細詢問當時情況，做下筆錄若幹。警官們對文林如何脫困很感興趣，很明顯文林撿起的玻璃片太小太鈍，根本就沒有切割開多少繩子，而現場發現的繩子寸寸崩斷，讓警官們很是不解，心裏懷疑莫非電影裏的中國功夫是真的？臨走的時候，警官們對文林的英勇表現大加讚賞，Cindy隱約聽到走出去的警官們討論著，“How did he do it? It must be a miracle...”（那家夥是怎麽做到的？這一定是個奇跡...），不禁兩手相握十指交叉，向上帝祈求文林能夠平安脫離危險。

文林的情況很不樂觀，子彈從側麵擊中左側下腹，從背後斜穿而出，雖然險險避過了脊柱，但是多個髒器破裂大出血，血漿一袋又一袋的不斷送進急救室，Laura和Cindy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與此同時，記者們也沒有閑著，火速編發新聞《兩逃犯持槍脅迫人質，年輕華裔企業家奮勇救美》，配上Cindy在文林身旁哭得梨花帶雨的照片，瞬間登上當地報紙和網絡頭條。華盛頓郵報等大型媒體也紛紛跟進，深挖痛挖英雄救美女之感人事跡的閃光點，一時間文林的名字傳遍美國，儼然成了年輕亞裔成功人士的代表之一。此後消息被中國官媒駐美國記者傳回國內，央視法製論壇還根據此事展開專題，各專家在電視上侃得頭頭是道，紛紛表示美國社會動蕩，槍支泛濫，美國人民生活在水深水熱之中，電視前觀眾看得紛紛點頭，心有戚戚焉。

傍晚的時候，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文林還是昏迷著，被護士推入監護病房。Laura勸Cindy先回家休息，Cindy想了想自己留在病房也無濟於事，而且這一天下來心情驚恐激動，頗為疲憊，便不再堅持，隻是請Laura先送自己去文林家，她的車還停在文林家門口。臨走時，Cindy看著文林頭上身上纏得木乃伊一般，渾身上下都連著各樣管子，鼻子裏還插著輸氧管，麵色蒼白，呼吸微弱，整個人深陷在病床裏一動不動，心中一痛，忍不住走過去俯身輕吻文林的額頭。Laura在旁邊看著，知道Cindy這回已是深陷情網，隻是不知文林能否挺過來，況且，文林真的能夠忘記心中的小雨，接納Cindy麽？

Laura將Cindy帶到文林家門口，吩咐Cindy回去好好睡一覺，這幾天不用上班，有時間多去醫院陪陪文林。Cindy點頭不語，目送Laura駕車離開。她走去自己的車旁，拉開車門，猶豫了一下，又關上車門，朝文林的家走去。屋外警戒的警察認得Cindy，點點頭示意她可以在外麵觀看。隻見被打碎的落地窗大大的敞著，屋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拉著黃色的警戒膠帶。屋內凶犯的屍體已被移走，微弱的光線下，隱約可見牆上還留著大片的血跡，Cindy覺得一陣惡心，正想掉頭離開，看到腳旁不遠散落著一張女子的照片。Cindy撿起這張照片，隱約記得下午在文林家見過，大概是被出出進進的人群帶了出來。Cindy看著這張有點開始泛黃的照片，是一個長發女孩，微微笑著，跪坐在雪地裏，心想這大概就是文林念念不忘的小雨了吧。Cindy把這照片揣在兜裏，打算帶去醫院給文林。臨走時Cindy看到文林的皮包丟在一邊，順手撿起，打算明天一並帶去給他。

文林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片草地上，懷中是小雨枕著自己的胳膊。藍天，白雲，綠地，微風輕輕吹拂，陽光灑在小雨的發絲上，在發梢反射出絢麗的光彩，耳邊隱約有鳥蟲輕鳴，四周一片安寧。小雨大約是累了，沉沉睡著，胸口微微起伏，安靜溫柔的睡相，像個小嬰孩。文林忍不住低下頭去，輕吻小雨的雙唇，感受著小雨的溫熱柔軟，像有微微的電流，讓文林的心一顫，又一顫。遠處朦朦朧朧，像有白雲繚繞，不似在人間。文林陶醉在和小雨的親密中，一顆心飄飄蕩蕩，混不知身處何方。他希望永遠這樣抱著小雨，再也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