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 （第一章）3

大概是麵試過後一周，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羅蓉當時都以為這次跳槽沒希望了一直要在現在的公司工作到生命盡頭的時候，劉劍打來電話。意思是，本來告訴行政說通知本周上班了，但是行政忘記了，而劉劍又出差去了，回來才發現行政的失誤，今天有一個重要的事項，如果可能，讓羅蓉中午去公司參與。

羅蓉心裏還是高興的，但是這種有點像是人販子的電話確實有點可疑啊，不過劉劍的聲音聽起來急切而又真誠。為了飯碗，豁出去了。羅蓉小心地在辦公桌一張海報下麵，壓了一張紙，說自己去哪裏了。羅蓉如果不是擔心過度，就是大片看多了。她寫完之後，又這麽想自己。青天白日的，太平天國的，哪裏來販賣年近三十大齡女青年的人販子呢。要真有賣到別人家做媳婦的，大概不算犯罪，該算公益事業吧。一邊想，一邊收拾東西，和行政打聲招呼說拜訪客戶，羅蓉就出門了。

還是這麽熱的天，公交車駛過的路上，蟬鳴不止，車開起來還有點風。可有風的地方還有太陽，也顧不得那麽多，風吹的頭發四散飄起，管他呢，熱啊。下了車站，剛費力的走到公司門口，就看見劉劍在門口了。

“才過來啊，”劉劍一邊說一邊扔過來一個東西。

羅蓉用手接住，一看是鑰匙，然後心裏一驚，真是人販子啊。

“你來開車。”

羅蓉站著沒動，劉劍就催：“上車啊。要晚了。”

羅蓉鎮定了一下麵部表情，抬頭對劉劍說：“我說過我有駕照了？”

劉劍一下子就歇菜了，小聲嘀咕一句：“真是沒用啊。”羅蓉剛要發作，劉劍就一把搶過鑰匙推著羅蓉走到一台奔馳旁邊，打開車門，把羅蓉塞了進去。羅蓉沒敢動。怕後座有人販子的同夥。劉劍繞過去，打開車門，進來之後還打開了空調。

等羅蓉反應過來，車子已經開出去了很遠，向商業街開過去了。車子裏也涼快了下來。羅蓉仔細分析了一下，覺得還不是人販子。人販子哪用著奔馳啊，還開空調呢。

市區堵車了。劉劍終於在羅蓉好奇心忍不住爆發的邊緣開口了：“今天要見一個大客戶，本來我就通知行政讓你本周過來，然後跟著這個項目，沒想到行政忘了，今天她有生病。所以按原計劃，匆忙叫你。你隻要配合我說就行了。”

羅蓉就回答了一句：“好吧。”不然還能說什麽呢？這是未來的上司，金主，難道說放過我吧，人販子？

所謂拜訪，所謂坐一坐，所謂見一麵，所謂談一談，就都是吃飯。這個點還好，中午，一般沒酒。所以羅蓉心裏有個低。但是也夠沒底的，對方是誰，有多少人，到底幹什麽，說什麽都得現編。還沒入職，就要出外招搖撞騙，大概自己才是人販子吧？羅蓉不得不怎麽想。

到了市中心的酒店，轉了三圈才找到個停車位。羅蓉理解不了這個世界，總覺得人們不做事都躲在酒店裏吃喝麽？從地下停車場，帶路的服務員都跟歌星一樣腰上別著對講機，頭上帶著耳麥，這裏大概就是這個小城市最大的酒店了吧。羅蓉這麽想著。一進包房，羅蓉毀的腸子都青了。裏麵整整滿滿三桌人，酒氣衝天。這是天要亡我啊。羅蓉一邊笑臉相迎，一邊這麽想。

其實劉劍當時也呆了一秒，就短短一秒。然後就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上陣了。羅蓉見過這陣仗，但是從沒有這麽狼狽，對方三桌，己方兩個人，這活路看起來很窄啊。

落座之後，劉劍瀟灑之態成了眾人的焦點，當然少不了互相吹噓以及噓寒問暖。羅蓉小心翼翼的聽著，大概情勢有所了解。對方有求於公司，到底是什麽事情，都沒有明說，人太多，不好說錢的事。就吃吃喝喝吧。

就算劉劍在瀟灑，在迷人，酒還是少不了。第一輪就都滿上了。主桌都是白酒。羅蓉心裏直喊老天爺。不過倒酒的時候，旁邊客家剛要對羅蓉發起敬酒攻勢的時候，劉劍眼賊，一眼望過去就把剛剛倒滿的羅蓉杯子搶過去了，嘴裏笑嗬嗬地說：“王總，得有人送我回家啊。不然老婆會罵的。”對方這個王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羅蓉，羅蓉愣愣的根本沒朝這邊看，也不知道劉劍拿走了盛滿酒的酒杯。等羅蓉反應過來，賓主都其樂融融地喝起來了。後來也沒有人給羅蓉倒酒。

酒過三巡，劉劍眼睛後麵眼裏的火花越發明顯，眉毛翩翩起舞，一笑臉上有點小細紋，眼神手勢無不散發著荷爾蒙。酒杯都是一飲而盡的，沒有殘留。不過英雄總逃不過最後的，慢慢劉劍也快支持不住的時候，對方王總提出就這麽在酒店客房休息，大概是要晚上進行不好說的私人會談吧。臨走的時候，劉劍還不忘象征性地讓羅蓉安排好公司的事情。羅蓉當然 一副公事公辦幹練有加的樣。

最後最後羅蓉終於溜了。打車回到自己的公司，簡直就跟做夢一樣。這算個什麽事呢？這人販子公司怕是不能去啊。

可是當劉劍兩天後打電話，讓羅蓉下周去上班的時候，羅蓉沒有猶豫就答應了。究竟那個時候自己是不是又被下毒了呢？羅蓉說不清了。不過好像是有了那麽一次狼狽為奸的情義之後，羅蓉和劉劍單獨說話的時候，就很隨便了。“不過是個人販子公司的頭頭嘛”羅蓉總是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