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 （第一章）2

還好這公司沒有鍋爐啊，羅蓉邊拆開機箱蓋邊這麽想。從邊州做了四個小時的車回來之後，第二天就立即上班了，一開門才想起來電腦臨走的時候就壞了，來了就開始鼓搗電腦，不然電視台那邊發的一個什麽策劃就看不了了。

 

電視台電視台，嘿呦嘿呦一個個趾高氣昂的發過來什麽策劃案，就讓所有周邊的大小小嘍囉跟著配合，還要求時間，還要求態度，就沒說報酬。誰叫人家是老大哥電視台呢？你少個字，電台試試？就沒人理啦！“可是那也比廣告公司強啊。”羅蓉坐在地板上一邊拆電腦一邊這麽嘀咕。陽安雖然在邊州的北邊，但地處盆地，再加上那麽幾個代表發達老大哥的工廠化工廠，陽安是霧氣罩罩的熱，這麽早就開始桑拿了。

 

劉劍這時候滿臉霧氣的進來了，目不斜視，直勾勾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看的羅蓉心裏感歎：果然是背著我考察風俗產業去了啊，一臉疲態呢！昨晚上羅蓉是自己坐車回來的，劉劍開著那輛堪比解放牌音響的捷達自己去辦事情。大晚上能啥事情，豔遇貝。羅蓉想著就笑了。如果讓劉劍去豔遇，拿錢羅蓉都想看看。一臉正經休閑西裝的劉劍並不是不吸引人，隻是有點假正經吧，讓他搭訕美女大概能窘迫的跟褲子拉練沒拉一樣。這真是奇景啊。

 

劉劍是個已婚男子呢。羅蓉見麵第一次就詐出來這個消息了。也不是炸，就是劉劍麵試羅蓉的時候，把羅蓉有點惹毛了。羅蓉是奔著客戶總監這個職位來的，反正大家都這麽叫，有沒有人人監可不一定，也可能是光杆司令。麵試過大小很多公司之後，羅蓉就有了這個覺悟。劉劍開門讓羅蓉坐下後，自己也回到桌子後麵正襟危坐。羅蓉感覺氣氛一下子正式起來，大概因為以前很少看見這麽合體的職業裝，也很少有人把職業裝穿得這麽得體。但是談著談著羅蓉就開始焦躁了，不談待遇，不說具體幹啥，越說越沒譜，羅蓉就憋著氣開始瞎聊。反正下午沒事，這個點太熱不想回家就隨便應和，說到前公司的時候，劉劍感歎了一句聽說那兒美女多呢，羅蓉笑著緊跟一句：“劉總想認識我可以介紹啊！”劉劍倒是嗬嗬一樂說：“我結婚了”這話賭得羅蓉語塞，心裏感歎一句：“真是書呆子！”

 

或者羅蓉心裏有一點失望吧，失望啥呢？羅蓉趕緊不往深處想，這不對。要出事。可劉劍看起來那麽大歲數了，如果沒毛病就肯定會結婚的吧。“哪麽大歲數？我才三十七，熱愛美女感情專一。”劉劍滔滔不絕地說。羅蓉隻是暗示昨晚上他晚歸而說了一句“那麽大歲數就老實點吧”，劉劍就這麽憤憤不平。哎，假裝啥呢，就算年輕你出個軌試試？“哪試？”羅蓉拍拍胸口。劉劍嘿嘿一樂：“一馬平川不值得。”說完就拖著吃完的餐盤走了。

 

 

午飯回來，羅蓉打開勉強能開機的電腦找到電視台發在郵箱裏的策劃提案，從頭到尾拉了一遍仍是沒看懂什麽意思。前邊好幾頁的現有大好形勢分析，現有各種機構支持，然後然後拉到最後邊有個一頁半的小字，最後就是大字落款。羅蓉正愁看不懂呢，核計還要從頭拉這個文件，這破電腦就拉不過來，動作快了就隻能看到第一頁和最後一頁。然後手機短信響了。

 

“吃什麽了？”

 

羅蓉煩的要死，焦躁的根本就不想回安勇的短信。

 

羅蓉坐下來，一點一點翻看不是給人寫的勞什子，大好形勢分析，支持機構，政策引導，中間好像還引述了一段中央領導發言，然後就是初步規劃，到最後幾頁小字才看出來點端倪，大概是電視台要策劃一個本地企業的形象紀錄片，要把本地企業推出去。且不管這些企業願不願意出去，這到底是往哪推也不得而知，因為所列支持機構如果羅蓉沒看漏無一例外都是本地的。大概是想著做的好的話，友邦電視台會自動轉發什麽的吧。然後裏麵還要出書啊，拍紀錄片啊，頒獎啊，反正怎麽俗怎麽來貝……短信這時候又來了：“忙什麽呢？”羅蓉皺了皺眉，實在沒心思回複安勇。就算回複，說什麽呢？啊，我吃飯了，啊，我忙電視台策劃的狗屁…哦，傻方案呢，裏麵有政策分析輿論導向紀錄片啊慶典啊，還有--羅蓉在安勇麵前是從不暴粗口的，安勇眼裏的世界是美好的，世界裏的羅蓉是美好的，羅蓉是個安穩的乖女孩，生在陽安附近的一個小縣城。父母雙全，陽光雨露，茁壯成長，來到身邊…

 

手機震動了，是安勇的電話。羅蓉順勢接了電話，眉頭皺得更緊。

 

“幹什麽呢？”安勇一副高昂的輕快語調。

 

羅蓉一頓，不知該怎麽回答。

 

“上班。”

 

“哦，”安勇感覺出來羅蓉情緒不好，就問：“在忙？”

 

“對。”

 

隨便在應答了幾聲，羅蓉掛了電話。也沒心思在看方案，一直糾結安勇為生麽就變成了這麽一個無聊的人，打電話不是問吃什麽就是問幹什麽，為什麽連個笑話都將不出來，在想什麽呢？！快三十歲的人了，天天就是吃什麽，自己又不會做飯，吃什麽有什麽關係？這人都想什麽呢？！羅蓉就是想得太多，把安勇想的沒想的都想了，安勇就是個什麽都不想的人。安勇和羅蓉在一起的時候更什麽都不想了，連羅蓉都不想了，安安穩穩玩程序員的遊戲，就很幸福了。

 

問題是羅蓉會想很多。安勇沉浸在幸福裏，不理會羅蓉想些什麽。羅蓉有時候從後麵看著安勇玩遊戲的後腦勺，根本看不出來在想什麽，大概是什麽都沒想吧。羅蓉簡直不可思議。還有人腦袋空空如也。

 

現在羅蓉的腦袋就空空如也，眼前的方案大概什麽意思知道了，但是我要幹什麽呢？

 

“色迷迷想什麽呢？”劉劍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身後，驚醒了羅蓉。羅蓉正了正身子，達到：“上班，賺錢。”

 

劉劍嘿嘿一樂：“那就對了，這個活動，我們一定要參與！”劉劍說的斬釘截鐵，眼睛裏放光，羅蓉心一沉，就知道這時候準沒有好事。

 

“想法有了，策劃案有了，參與者有了，活動形式有了，我們參與，幹啥？”羅蓉沒好氣地提醒。

 

劉劍臉上樂開了花：“想啊！”

 

“賤!”羅蓉小聲嘀咕了一句。因為辦公室其他人都出門了，設計今天也請假，她才敢這麽說。

 

“你說啥？”劉劍瞪著眼睛問。

 

羅蓉嫣然一笑：“是，劍總。”就跑了出去。

 

劉劍背後喊：“侮辱領導，扣你工資！”

 

羅蓉聽了心裏說：“我還真想侮辱你呢，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羅蓉也不是一開始就和劉劍這麽隨隨便便的，麵試的時候兩個人都客客氣氣的。一個正裝，一個職業裝，留了聯係方式，就沒有了結果。羅蓉從一臉的躍躍欲試到後來的懶洋洋，隻為了躲下午兩點鍾的太陽走到公交車站，才跟他有的沒的聊天。結果最後啥也沒有，沒有工資，沒有上班時間，啥都沒說，完了。這叫啥麵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