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動的四滴愛 – 1 LOVE (4)
【作者：黎童】
第一次發現有SUV跟蹤我正是十一月初下小雪那天夜裏。
我租住的這一片有不少別墅和新樓但不屬於富人區，比富人區外的包養區還山水不靠，都是像女房東這樣早年下海或炒股掙點錢買房，別墅連車庫都沒有，馬路夜間從南到北停車一長排。
我雖然不找工作，四平米房租還是要付的。小馬路對麵鄰家有兩個小孩，夫婦外出時偶爾找我去看護孩子，其實就是陪他倆打打遊戲、看看電視什麽的，隻要保證不把屋子鬧騰的麵目全非，就給我一兩百塊，所以我巴不得天天陪他倆玩。但是那天夜裏一點多鍾，小孩睡熟了，我本打算看通宵電影，門外吱啦響，夫婦倆冒雪提前趕回來，問我晚上玩過什麽、吃過什麽、幾點上床睡覺，謝謝我並付了錢。
我沒想到會提前結束過夜看護，所以沒帶開門鑰匙。夜裏沒風，丁字街頭路燈下小雪靜幽幽地在米黃光柱裏有的向下飄、有的向上飄，為什麽會同時上下飄？令我好奇，而且雪被路燈照成很多很多小白球和小白絮，伸手能接到。我清楚這樣的好景肯定會被我的叫門打破，好心情也會被房東太太打破，所以放慢腳步，一個腳印連一個腳印地踏淺雪過小馬路，扭頭的時候，看見大馬路上有一輛很大的黑色SUV，車窗帶銀邊，窗戶撂下一半，裏麵坐著一個人，更怪的是，我看他的時候，他也正看我，隨後車前燈亮了，引擎啟動聲在夜裏非常轟耳，SUV飛快開走了，紅色尾燈在雪路上拉出一道亮光，雖然天黑我識別不清車尾標誌，可是Dad對寶馬的一向偏愛讓我對寶馬車太熟了，我幾乎確定是輛寶馬SUV。
沒隔多久，有天傍晚我去銀行取錢 - 我媽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 每月三千元生活費，取完錢回三角閣樓，走到大路上，遠處一輛黑色SUV，我不能確定是否同一輛車，因為司機一見我注意到他，立刻把車開走了。
“神經病！”我說，心裏卻生出點害怕…不提也罷。
果然，第二天和田菁逛街回到閣樓，晚上我又坐在鐵床上的時候，兜裏隻剩四十四元零五角七分。一個星期之內哪裏去搞一千塊錢呢？這是我整晚躺床上費神的事兒。
凡知道我父親是哪一位的同學打死也絕不相信像我這樣的，引用她們的話 – “出身名門富甲，極品美女大學生，不用化妝擺POSE、不用照片編輯器直接上模特封麵”的女孩，會為區區千元捉襟見肘？眾所周知二十街影鎮的文院和商院裏沒有窮光蛋，所以知曉我家的同學都說別的富二曬富，獨我裝清高“曬酷”，為了彰顯自己更高人一等、與眾不同。我回說：我就是高人一等！
田菁也問過我。我們倆同宿舍的那兩年我還闊綽，所以現在我說窮她也不真信，隻格外好奇我連年不回家，發生了什麽事？父親氣不氣？像我這樣的家庭究竟啥樣、我怎麽長大？我反問她有什麽可好奇的？她又答不出。
田菁在宿舍裏照鏡子經常“翻來覆去”。“我發現你不喜歡照鏡子，為啥？有沒有什麽特別說法啊？”有一次她問我。
我隨口說：“我站鏡子前雖然不是恐龍一隻，可‘恐’字沒逃掉。”
(待續)
《1LOVE - 拂動的自由》長篇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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