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城華僑

加拿大華僑,從事土木工程,撲克牌競技藝術愛好者,牌齡40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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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村的四類分子

(2014-10-04 10:58:15) 下一個
今天看到一篇好文章“知青回憶 - 地主與貧下中農”,不禁想起來我老家的四類分子。

我村在浙江寧波郊區四明山麓,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是鄉裏的最大村莊,文革時有13個生產隊,現在像個小鎮,什麽都有,商場,菜市場,銀行,郵局,甚至還有警務室等。

記憶中村裏沒有”右派分子“,隻有四類分子。和其他地方一樣,每當村裏開社員大會,村裏的四類分子,有時候掛著牌,站在街邊示眾,有時候掃大街,是村裏的賤民,沒有尊嚴。他們的子女成家都很困難,男人有的娶些不好嫁的又矮又醜的女子,有的打光棍。村裏治保主任是村支書的連襟,對他們非常凶,經常當眾訓斥他們,他們從來不敢作聲。

村裏有一位比我大幾歲的朋友,他媽是反革命分子。我爸曾經告訴我他媽的悲慘故事,他媽和她丈夫解放初,都是村裏的基層幹部和積極分子,不知怎麽得罪了鄉村主要幹部,被打成現行反革命分子,馬上槍斃;我爸當時是村裏民兵頭,負責押送他們;我爸也知道他們是冤枉的,在當時的高壓政治和草菅人命的時代,誰也不敢為他們說句公道話;他媽因為有身孕,最後保住了一條命。我每次去他家,他媽總是很客氣,看起來也精明能幹,不像壞人。受了那麽多的罪,也還是心平氣和地生活著。

還有一位壞分子,單身和他老媽一起生活,相依為命。據說是因為偷生產隊東西,成了村裏的壞分子。文革快結束時,有一天很早,我去井裏打水,不久就聽到從前麵大曬場邊的平房裏傳來大聲尖叫:快來人啊,有人上吊自殺啦。我跑去一看,那個壞分子,已經上吊自殺了,因為時間長,繩子已經被拉長,腳落在地上,因為早上天還不太亮,房子剛造好,還沒裝門裝燈,嘿嘿的,有點恐怖。事後聽說這個壞分子平時懶,沒吃時,就偷生產隊,這次偷生產隊的稻穀,被人撞見,還沒等人家報案,他自知免不了牢獄之災,恐懼第二次坐牢,就“畏罪自殺”了。可憐他老媽孤苦伶仃,過的更悲慘了。

文革結束後我考上大學離開村子,就不太清楚他們的具體情況,隻是聽說不久政府陸續給村裏的四類分子摘了帽子,他們才結束賤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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