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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到深處,才明白“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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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花漸欲迷人眼 心有千千結

(2017-04-11 11:55:11) 下一個

 

清風拂過,芳草連天,落英繽紛。

 知道是一天絢爛的陽光,還是一地繽紛的桃花,所有人都有點頭暈目眩,隻覺得縱百紫千紅萬種風流,都隻是踩在她腳下的一抔黃土。

     嚴煙欣賞一切美麗美好,卻什麽都不想要,她的生命就好似踩在明與暗的交界處,如果選擇麵朝光明,則背後是千裏荒涼,如果選擇了麵朝黑暗,則紅塵繁華隻在她身後絢爛。但即使麵朝光明,她依舊踩著黑暗,不是不明白純粹的光明,但曾經曆的一切永不會遺忘,如影隨形地跟隨著。她需要堅強、獨立、冷漠,不管遇見什麽,都可以好好地活著。

  王軍是她在部隊裏兼課時得第一批學生裏最年輕的一個。那年他二十七歲。聽其他的學生講。他將是一個最有前途的外交官。他在外交學院是學法語的。英語是他第二外國語。他一身軍裝格外的威武,高大而健壯的身體卻有一張極為清秀的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遽的目光經常投向嚴煙。二十歲的嚴煙站在講台上的風采吸引了這個年輕人。他,就是那個班長。

    王軍是高幹子弟,他家住北京有名的紅霞公寓。在北京飯店的後麵。。他是少有的住在家裏的年輕人。所以他每次比嚴煙上車早兩站。。

 不知從何時起,嚴煙每次上車就留下王軍旁邊的一個坐位。大概因為他們是師生。

   實際上,王軍在大院裏分配有一套兩房一廳的房子。但他不經常住在那裏,說是回家看父母。如果晚上上課,上完課,他都請嚴煙到那宿舍喝茶,聽音樂。聊天。然後上車送她回學校。她幾次推辭,他卻固執己見。看著她回宿舍,他才轉身上車。同學看到後悄悄議論,閨蜜問她是不是和那大兵交朋友。嚴煙真的沒想那末多。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條件是不可能嫁給軍人的。而且她對他有心動的感覺嗎?她問自己。“是有好感,但不能做奢想。”

     可是王軍對她無微不至地照顧,已經讓班裏的同學有所觸動。而他卻不動聲色,不加可否的做他喜歡做的事。學習也非常優秀。幾次測試都是最好的成績。嚴煙心裏很是安慰。大家也無可非議了。隻是他看嚴煙的眼光越來越朦朧,越來越深不可測。

   似雨非雨的奇怪天氣,這幾天來一直籠罩著B市。今天也不例外,陰霾沉鬱的天空,如垂眉的惆悵容顏,朵朵烏雲如墨,似浸飽發脹的生宣,仿佛下一刻就要滴下水來。挾帶著一絲秋寒的輕風陡然增急,卷起了無數落葉,黃色的葉子在空中隨風飛舞,更為B城平添了幾分蕭瑟。

  王軍的心情格外的低沉。他的心在彷徨,在掙紮。他知道自己會很快的有出國任務,應該全力以赴的攻克英語。現在他渴望著進那教室,卻是想看到嚴煙 。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的笑容如同綻放得迎春花,充滿了春的氣息,美的讓他窒息。然而他能向她表白嗎?至少在上課期間不行。曲指一算還有兩個月。兩個月後一定要和她好好談談。他想有意得疏遠她,卻心神不定,隻有在她的課堂上,心才能靜下來,肆無忌憚地凝視她。

   王軍喜歡晚上的課,因為課後他可用保護她的借口,送她回學校或回家。有很長一段相處時間。他們談學校,談生活,談前景。談文學,談音樂。

 王軍的前途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一切要聽組織的安排。嚴煙卻是知道自己就是做教師的材料,也安於這個職業。

    終於王軍的課臨近結業了,一個星期六,王軍下課後照往常一樣留了下來。他問嚴煙想不想去香山爬山,爬到那鬼見愁,去觀賞山河美景。 嚴煙沒有過多地思考就答應了。那裏離學校不遠,乘330路車即可。

   其實她何從不知道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約會。然而她不願去麵對。她有心結。自知自己的條件,應與政治遠離。但她又何嚐對王軍沒有愛意?明知不可能有結果,但沒試過,怎知道絕對不行?

    第二天,王軍在早上七點,就在樓下等嚴煙。他們一路到了香山,爬山看風景。在櫻桃溝休息時。王軍突然一隻手摟住她的腰,低下頭來,給她一個深深地吻。她的心狂跳,在他的懷裏,她也感到他的心激烈的跳動,他在她的耳邊輕輕的低語,我已等很久了,你是第一個打動我的心的人,我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心從來沒有那末柔軟過。。。嚴煙在他的懷抱裏感到如此的安全,但她懷疑這個懷抱是否真能屬於她。。當王軍冷靜一些時,嚴煙向他說明了自己的條件是不能當軍人家屬的,更不能當外交官夫人。王軍表示他可以複員。嚴煙立刻感到他付出的代價太大了,絕對不行。

   嚴煙真想辭去這份工作,或讓別的同學來做。讓他們冷靜一下。但王軍不同意,他說:“現在,我不會有更高的要求,隻要能常見到你就可以。不要辭工,我會克製自己”。新一批學員來了。嚴煙忙著教課,忙著寫論文。也經常見王軍。

   那一天課後,王軍來找嚴煙,他的臉上明顯的陰雲密布,那絕不是對嚴煙的。他一把拉過她摟在懷裏:“我怎能放棄你?”嚴煙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用眼睛疑惑地看著他,他幽幽地說:我馬上被派到國外了,想在走之前確定我們的關係。但我必須向組織匯報。情報部領導說:“我們本有意將嚴煙老師留在情報部,就對她的家庭背景做了調查,非常遺憾,她的家庭背景太複雜。不隻國內父輩是國民黨官員,台灣,海外也有很多親戚。她不適和你。”王軍對嚴煙說想複員。嚴煙含淚說:“不要想這條路,將來你會後悔的。仕途重要。否則我們一生將為此付出代價。你願意我們生活在懊悔中嗎?你父親會同意這種放棄嗎?不要討論了。我們分手吧!”

    王軍落寞地走開,周圍的情景讓他感到蕭疏。秋日的陽光軟軟地傾瀉在青石板地上,一粒粒碎石因為包裹了黃金般的陽光,折射出金子般的美麗。偶爾一陣微風吹過,吹散了陽光的溫度,吹來了晚秋的涼意。也吹落了樹上枯黃的葉子,如展開雙翅的蝴蝶,悠悠地在風中飄曳,靜靜地在地上躺落。楓樹早已沒了往日的嬌豔,僅剩了幾片枯葉的枝條在寒風的肆虐下,艱難地維持著自己的最後一縷芳華——屬於它們的季節已經逝去了。他的一段美麗的夢殘酷的被喚醒。幾年之後再次相遇竟是嚴煙要遠走他鄉之前。

   飛茫的記憶的碎片,飄逝的年華的片段,嚴煙的一切,都在王軍的意念世界裏燦然展現……還記得那個煙雨蒙蒙的離別之夜空,那些細雨飛花,都化成了記憶裏的的點點滴滴……回憶如浮萍般飄浮於生命之上,隨時讓人知道夢幻有多麽美麗,現實有多麽悲哀。空氣中悲傷的波動,還有,傷口被撕裂時的痛楚。王軍已結婚,是某軍區司令的千金。

   王軍始終將嚴煙放在心底最隱蔽的地方,有時會長時間的回憶那一年的相處。透過朦朧的目光,仿佛看到她正擎一柄紅傘,攀然回首,在雨中,秋水般的眸穿透如水煙嵐,向他溫柔淺笑……卻是要離他遠去……一眨眼,就是一生,一回首,就是一輩子。

    所謂人生若隻如初見,最初傾心的那個永遠占據心底最隱秘的角落,溫暖而美好,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一些東西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在適當的時間和適當的季節,適時地欣賞。美麗的東西,可以懷念,但不能執著;美好的東西,應當讓它在記憶裏駐留在最美的時刻。不要因年華的蹉跎而遺忘。

   透明渾圓的雨滴如水晶劃破夜幕,紛紛落落,那打著紅傘的伊人早已隨流年一去不返。那些流逝的往昔,一抬眼一轉眉,是誰錯過了誰?

     那一天看到她緩緩轉過身來,唇邊的笑容似春水一般溫柔,那一瞬間她的微笑讓片刻的時間達到永恒.在那時間中她的完全之美在他的記憶中沉澱落實下來,他的心驀然跳快了幾拍,漸漸變黃的紅葉凋零而落,象細小的碎片在沉去,隻有暗暗的葉香泛起……

   王軍和嚴煙的愛情被斬斷,被殘酷的現實分開。二十多年已流逝。 長月秋分,凝霜中透過些涼意的季節,庭中殘花似孤寂的旻天,隨風飄忽。開敗的荼蘼如霜雪般央央落下,化作滿目逝水年華。

  然而這年代,沒有人會對悲悲淒淒的《江河水》感興趣了,那承載了百年的綿長憂愁的確不適合這裏堂皇晶瑩的裝飾,如泣如訴的曲子也纏不住這群衣香鬢影的紅男綠女。

嚴煙曾對王軍說:“過去啦,就讓她過去吧!祝你生活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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