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的花期很短,大概就持續了兩周。
第二周的五個上學天裏,二、三、四的清晨霍驍都來接我,也一樣的在我房間換裝,隻是後麵兩次,我們都有了默契。從霍驍進家到換好校服出門的那幾分鍾,我們一句話都不用說。那些憋在心中的歡樂,我們都留到與櫻花共舞的時候盡情釋放。
然而,周五的清晨卻充滿了悲傷。那天,霍驍的姐姐取消了早鍛煉,頭一天他就說好了不來。當然,我肯定不是為這個悲傷。令我傷心的是,陪了我近八個月的小烏龜突然就死了,沒有任何征兆。
我顧不上多想,還是把它放在平常的盒子裏裝進了書包。那個清晨,天更亮了一些,但櫻花卻明顯的少,之前如雲似錦的繁盛一去不返。我也無心再賞花,隻是習慣性的伸了幾次手去觸碰花枝,還抓了一些花瓣放在風衣的大口袋裏。
我到學校時還早,校園裏沒幾個人,我看到教學樓下的花壇時,馬上就決定了要把小烏龜埋在那裏。
等霍驍進校時,我的埋葬工作已近尾聲。他好奇的站在我身邊,問我為什麽要把收集的櫻花撒在花壇裏。我告訴他剛剛把烏龜埋在了丁香花的下麵。
“以後,它不能再陪我了。”我無法掩飾心裏的難過。
“不是還有我嗎?”霍驍安靜的陪我默哀了幾分鍾後,冷不丁的對我說了這麽一句。
剛剛還悲傷不已的我,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但我沒好意思轉頭望霍驍,隻是無聲的望著那株丁香花。
十點左右,晴朗的天空逐漸被層層疊疊的烏雲占滿,氣溫驟降。因為昨天非常暖和,中午時氣溫已接近二十七八度,今早又是一樣的大晴天,大家穿的都不太厚實,基本都已是春夏交替時的搭配。我就一件短袖體恤加一件薄風衣。
課間時,同學們都冷地縮在教室裏不肯出去,門窗也被關的嚴嚴實實。
放學時,霍驍說天冷風又大,一定要送我回家。隻是,天實在太冷,北風又呼呼的吹,我們都騎的很慢,也不怎麽說話。我們都把外衣的拉鏈拉到了下巴,仍然擋不住冷風。過街等紅綠燈時,我冷的得低著頭,雙手在胸前交叉著,還緊緊地抓住雙臂。
那一段路上,我們靠的比之前更近了。唯一能令我感覺到溫暖的,就是每一次側臉,都能看見霍驍在我的身旁。
到我家樓下時,我執意要霍驍到家裏去暖和一下再走,這次,他沒有猶豫。
那天中午家裏一個人也沒有,我們喝了兩杯熱水之後,才發現桌上有一張爸爸留的字條,說他和媽媽今天有事,要下午才回來,讓我自己吃午飯。
“你運氣真好,快到我房裏去暖和一下吧!”我把霍驍的書包接過來放好,就進了房。
我的房間裏放著一張高低床,平常我睡下麵,周末姐姐回來,我就去睡上鋪。床尾有一個窄窄的樓梯連接上下。床的對麵是書櫃和書桌,櫃子裏放著書、磁帶和一些小裝飾品,當然還有霍驍送的卡片、景泰藍烏龜和子彈。
霍驍對這個房間已不再陌生,我讓他坐在床邊,他就坐到了靠近樓梯的這邊。我拿了一床被子坐到霍驍身邊,把被子的一邊遞給他,我拿著另外一邊捂在自己的肩上,這樣一來被子就把我從肩膀到膝蓋都蓋住了。霍驍看了也如法炮製。
我們就這樣裹著被子,很快就暖和了起來,我的臉燒得厲害,我想這是心跳太快引起的。我偏頭望著霍驍,他也望著我,剛才那被冷風吹得煞白的臉此刻也泛起了紅暈。我們都老老實實的拉著自己的被角,也不說話,隻是笑。
那是幸福充滿心田後,情不自禁溢出來的笑。
那一刻,真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我與霍驍走得越來越近,流言自然也越來越多,我甚至還聽聞有喜歡霍驍的女生要找我打架。我問霍驍是不是真的,他說不是,而且他每天都送我回家,就算有人找茬兒也不用怕。
“我聽說你小學時就和人打過架,是真的嗎?”
“有人看不慣我要找事,我也不能躲呀!”
“那就是說,你都是被逼無奈的?”
“那當然,我還不至於那麽壞。”
“以前就聽說‘六中’的學生經常打架,還打群架,你可千萬別加入。”
“不會的,你放心,我不是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嗎?哪有空打架?”
霍驍的話令我心安,快樂的日子又持續了兩周。
有天下午放學後,霍驍要打籃球,我就在教室裏做作業。做到一半時,我感覺教室的氣氛突然變了,之前的吵吵嚷嚷逐漸被一種怪異的安靜取代。
這時,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我,抬頭一看,有一個打扮特別酷的高個子女孩正向我走來。這聲音分明是呂霞的,但我卻有點認不出這個著裝時髦、氣質超群的女孩。
直到她走到我跟前摘了墨鏡,我才認出是呂霞。她的變化那麽大,令我有些驚訝。曾經那個靦腆的小姑娘怎麽一下子變成了大姐大的模樣?
窗外有人在說,“她好像是來找陳旖璿打架的。”
我聽著有些緊張起來,不知所措,但仔細一想,呂霞幹嘛要找我打架?說不過去呀!我們無冤無仇,況且我以前對她挺好。
“好久不見!你好嗎?”呂霞先開了口,一點不含糊,聲音很大氣。
“你要來,怎麽也不寫信通知我一聲?”我的聲音裏還是透著驚訝。
“我今天來就是給你送信的,郵寄我不放心。”呂霞說著就把一個白色的信封遞給了我,“你回家再看吧!”
我拿著信,心裏七上八下的又和她閑聊了幾句,後來她說還有事,我便送她出了教室。在走廊上,呂霞停了幾分鍾,她看著操場上的霍驍,緩緩的說了一句,“你當初的決定是對的,真羨慕你!”
呂霞剛一走,我回到教室忍不住就拿出信來看。呂霞在信裏坦誠的表白了她對霍驍的愛慕,她說小學畢業後,她沒有一天不想起霍驍。她也試著給霍驍寫過三封信,但都石沉大海。後來,她找以前的同學打聽了才知道,霍驍已經和我在一起。她痛苦了很久,不過現在想清楚了,她不會再打擾我們,還請我要好好珍惜!
我什麽都沒告訴霍驍,也沒在他麵前提起過呂霞,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既然霍驍沒有選擇已經美得光芒萬丈的呂霞,而是依舊留在我身邊,我除了珍惜,還有什麽好說的呢?隻是有時候,我忍不住的會想,那一次春遊時上演的“好心分手”,會不會就是因為呂霞?
旖璿 寫於法國 第戎
2020年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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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