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32丨失而複得 (附語音版)

 

C站台上，零星的散落著幾個旅客，回貝桑鬆的火車還有6分鍾進站。趙曉曼漠然的望著模糊的遠處，繼續靠數數打發著這漫長而痛苦的時間。隻要一停下來，她就會責怪自己這個愚蠢的“驚喜計劃”。

 

也許，明天藺晨還會如期出現在貝桑鬆，這是趙曉曼最後的期盼，即使那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輪軸與鐵軌那刺耳的摩擦聲打斷了趙曉曼的思緒，火車緩緩的停下來，她也緩緩的起身，像剛從夢中醒來一般，迷迷糊糊分不清該朝哪邊走。這時，一隻溫暖又熟悉的手緊緊的握住了趙曉曼無力垂在寒風中的冰凍的手。

 

趙曉曼回過頭，看見藺晨正站在自己眼前，他的臉紅紅的，額頭還有汗水，白色的氣從他嘴裏急促的冒出來，她以為這是幻覺，想用力睜大眼睛看清楚些，可臉上的肌肉完全不聽使喚。藺晨看著表情都被凍僵了的趙曉曼，心疼的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心裏慶幸著剛才沒有與石玲糾纏下去。

 

“為什麽來了又要趕回去？” 藺晨貼在趙曉曼耳邊問道。

“我……” 趙曉曼說不出原因，她想現編一個，可腦子也不聽使喚，她隻想知道藺晨是怎麽出現在了自己麵前，她隻想在他懷裏大哭一場，但她忍著。

 

“我們先回去，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如果著急我明天送你回去。” 藺晨說著解下趙曉曼的背包提在手裏，摟著她往站台外走。趙曉曼像隻迷途的小貓終於被主人找到了似的，驚喜中依然無法忘懷之前的各種惶恐與不安。

 

“沒什麽著急事，我隻是太想你，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惜你不在家，也不接電話，我找不到你……” 趙曉曼終於找到了哭泣的理由，她第一次在藺晨麵前哭的如此傷心。

 

藺晨停下腳步，又一次抱住趙曉曼，讓她在自己懷中盡情的哭泣。

 

如果不是手和臉都由於冰凍而過於麻木，趙曉曼也許能在藺晨的大衣上覺察到石玲的淚跡。她的淚水就這樣與石玲的的融匯在了一起，融在了藺晨的懷中。

 

“你知道我們在石玲家聚餐，電話打不通，其實可以過來按一下門鈴，在對講機裏叫我一聲，怎麽會直接就想著要回去呢？” 藺晨一邊輕撫著 趙曉曼，一邊小心的、試探性的問著。

 

從公寓去火車站，很容易就會經過石玲家那條街，他一直擔心趙曉曼會不會那時正好經過，產生了誤會，但又不敢直說，怕節外生枝。

 

“我……我不記得她家在哪裏了。我以為你們聚餐完還有別的活動，所以就想著先回去，反正你明天也會來的。” 趙曉曼裝著糊塗，既然藺晨始終沒有提及與石玲在街角的糾纏，她也不想再多問，她太累了，累的不想再重複那段記憶，況且藺晨能追到火車站，她已經心滿意足。

 

她選擇相信藺晨，相信他們之間的愛情。

 

聽見趙曉曼這麽說，藺晨心裏踏實多了，他一邊溫柔的安慰著趙曉曼，一邊暗自發誓，絕不容許今天這樣的事再發生，他一定要與石玲保持距離，絕不讓趙曉曼再受一丁點的委屈。

 

一路上，趙曉曼如同夢遊似的，聽著藺晨解釋手機忘記在家所以沒有接到電話，他看見公寓門上的CD，知道她來過，可是打了幾個電話都沒反應，就想著來火車站碰碰運氣。

 

“電話？”趙曉曼從衣服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看，有五個藺晨的未接來電。在貝桑鬆上火車前，她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後一直忘了再調回來。

 

“都怪我忘記開聲音了！”這個及時出現的理由便成了這一晚各種誤會的替罪羊。

 

靜謐的夜色中，趙曉曼的心緒在藺晨的細心嗬護下已漸漸平複，此時她正側躺著和他聊天。屋裏沒有開燈，窗戶外的鐵皮卷簾故意沒放下來，這樣他們就可以躺在月光裏欣賞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為什麽潛水時不讓人摸珊瑚？” 趙曉曼把腦海中閃過的念頭隨口就說了出來。

 

“因為這樣會破壞珊瑚的生長，為了保護海洋生物，必須這樣。” 原本側身躺著的藺晨，邊說邊起身用右手撐住右臉頰，換了高一些的角度看著月光下的趙曉曼。

 

“嗯！在沒有人類打擾之前，他們生活的好好的，可是人類來了，一波接一波不停的摸珊瑚，時間久了珊瑚就會習慣人類的撫摸，可是某一天開始，沒人來了，沒有珊瑚等待的那個人再來觸摸她們，帶給她們已經習慣的快樂，她們便會感覺失落，悲傷，結果當然就長不好了，甚至因絕望而死。那些珊瑚早已忘記，它們曾經並不需要人撫摸。” 趙曉曼如同自言自語，好像自己就是那些絕望的珊瑚。如果今夜藺晨沒出現，明天也不出現，我是否也會像這些珊瑚一樣？她默默的想著，不禁有些後怕。

 

“你真是太感性了，還喜歡胡思亂想。”

“我的成長靠的就是胡思亂想！”

“如果你去學商科，就不會有時間想這些了。”

“我就是為了既有時間自己瞎想，又有時間研究別人的瞎想成果才選的文學和哲學，你怎麽還不了解我呀？”

 

 “原來是這樣！哈…哈” 藺晨笑的無法支撐住自己，隻能躺下來接著笑。

 

“所以，不準再提學商科的事。” 趙曉曼說著把小指放到藺晨的視線中，要和他拉鉤。

 

“嗯！ 不說了。以後我負責柴米油鹽，你就負責胡思亂想！” 藺晨和趙曉曼拉完鉤，還不約而同的都翹起大拇指蓋了章。

 

“你也會蓋章？” 許多年沒和人拉過鉤的藺晨，沒想到竟能碰上這麽合拍的人。

 

“是呀！每次拉鉤就會這樣，也不記得是哪裏學來的。” 趙曉曼努力想著，依然無果，“反正相愛的人總能找到很多的共同點。”

 

那一夜，藺晨和趙曉曼像往常一樣抱著彼此入眠，但其實他們都不自覺的抱得比以往更用力。他們心中都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那以為已失去，卻又尋回的體驗令兩人都比以往更加的珍惜彼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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