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一根頭發的故事

2010年3月20日


下麵這個故事，在我的腦子裏已經盤旋很久了。

 

大約兩年前，小孫子團團在吃飯時，一聲嬌嫩的“奶奶，一根頭發！”並用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把那根頭發從他的碗裏抽了出來給我，毋庸置疑，這根頭發是我的。。。。團團這句話喚醒了我一個遙遠的記憶，一個蒙太奇畫麵十分相似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大約是三十年前吧，那時我還在離母親家不遠的留芳聲巷居住的時候。二姐的兒子小偉也在我處寄讀初中。母親時常過來幫忙我做晚飯。

一天吃晚飯的時候，兒子突然用筷子指著一隻菜碗對我說，“姆媽，菜裏一根頭發！”我隨著筷子的指點一看，果真有一根灰白的頭發卷夾在菜葉子上，我趕快用筷子把頭發挑走，心想這一定是母親做菜時掉進去的。兒子的筷子再也沒有伸進那隻菜碗，菜碗裏吃到頭發是很令人不愉快的，我沒有勉強他，但心裏卻有了打算，不想再讓老眼昏花的母親沾手廚房進口的事情了。

從那以後，當母親還是一如既往地向我伸出援手，主動熱情幫我煮飯燒菜的時候，言語中我不是嫌她手腳慢，不幹淨，阻止她插手參與，就是找借口婉拒她的好意。

母親雖然開朗隨和，但也十分敏感，我自以為不動聲色的一些改變，母親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一個周末的中午，記不得具體是個什麽情景，在我冷漠地拒絕了母親的援手之後，母親苦笑著對在一旁的外孫，我的兒子說，“阿婆是老了！沒用途了！”誰知那時才5-6歲的外孫，嗝頓也沒打地就脫口而出，“阿婆，你麽，都已經做過來了呀！現在要享福了。”我聽了不禁暗自得意兒子反應的靈敏和說話的能幹。等我轉身看母親的反應時，母親的雙眼噙滿了淚水，正上下唇緊咬著，努力不使自己的淚掉下來。母親看到我關注的眼神，止不住掉下的眼淚，像是對我，又像是自言自語，喃喃地說，“還是小炎懂道理，人老了，到處不受歡迎了。。。。”我不知道說什麽好，臉上一陣火辣，母親婉轉的批評擊中了我的要害，我為自己嫌棄母親老不中用的行經感到害燥。。。。

時過境遷，我戲劇性地成了孫子“菜碗裏頭發”的主人。我感歎歲月的無情，生命自然規律不可抗拒的無奈，也真正理解了母親當年為“不受歡迎”流下的淚水。

[canhe]

回複 '花甲老翁' 的評論 : 謝謝您的光臨關注。同樣祝福你和家人周末愉快！

[花甲老翁]

感人,週日好.